十二颗(2 / 2)
中年男人舔了舔嘴唇,搓着手笑起来:“声声,这大城市的吃食就是洋气哈,像个陀螺似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儿…”
“就是土豆而已,你要想吃就去买一个,我给你付钱。”闻声拿出手机。
闻大庆摇头:“算了吧,太贵了,爸爸其实只尝一口就行了…”
他又期期艾艾道:“那什么,声声呀,你不如把那个钱转给爸爸,爸爸晚饭去吃碗面,又能吃饱又便宜,也算不白费你的孝心。”
他如此大费周折,就是为了要这十几块钱,闻声觉得他可怜,直接给他转了一百块钱,转身便想离开。
身后一直有一道声音跟随:“声声,你是不是生气了?爸爸好容易过来一趟,你再待两分钟好不好,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膨胀的气球在脑海里炸开,闻声站住脚步:“别假惺惺了行吗?!你每次来看我都只有一个目的!谢秀欢又让你来要钱了,对吧!”
闻大庆被猜中心思,表情讪讪的:“是你妈妈跟我要五千块钱,给你弟弟报假期补习班,我实在没钱,她就一直骂我…”
气到极点,闻声反而冷笑起来:“所以你就来跟我要?你们给过我生活费吗?我现在还在上学,我一个学生,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那么多钱?”
闻大庆后退了一步,声音很小:“你不是,一直有在打工吗?”
尖锐的金属声刺破耳膜,闻声转头看了看,发现周围人神情都很平静,便知道又是自己在耳鸣。
她随手拿出耳机戴上:“你滚吧,有钱我也不会给你。”
视线中,闻大庆嘴巴张合,涕泪横流,像是在演一场哑剧。
…
下午五点,陆怀清准时站在华庆地铁站的出站口等待,他今晚要在酒吧举办乐队的首场演出,因此特地做了造型,外表便更是出众。
有好几个人过来想加微信,他都摇头拒绝,内心却逐渐忐忑起来,虽然他之前和闻声提过这场演出,但并不确定她会不会真的过来,直到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他的眼睛才亮了亮,大步向前。
闻声穿着件宽大的长袖帽衫,衣摆下的腿光洁笔直,脚下随意地踩着双帆布鞋,并没有怎么刻意打扮,却仍是好看的。
见她右手提着一个装着农产品的编织袋,陆怀清便伸手去接:“我来吧。”
“不用。”闻声摇头躲过。
两个人都没提起之前的事情,就这么并肩向前走着,汇入人群之中,像是落入汪洋的两滴小小水珠,最终消失不见。
演出在两个小时后举行,酒吧内人声鼎沸,差不多有一半都是慕名而来的乐迷,大家都很开心地拿出手机拍摄着,又一直在欢呼,大有明星粉丝的劲头。
闻声坐在角落的位置,脚边编织袋的触感粗燥,她轻轻踢了踢,百无聊赖之际,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并不能与周遭相融。
其实一直以来,闻声都有这种感觉,她的自尊让她无法去主动迎合别人,但内心涌起的无限孤独,又让她忽然渴望着一个同行的人。
舞台上少年拿着麦,敛着眸唱出了歌曲的第一句,略带沙哑而又磁性的嗓音一时间点燃了整个场子,意气风发地尽情挥洒着青春与朝气。
闻声就这么仰头看着他,慢慢地喝完一整杯酒。
她清楚地知道,陆怀清与她的人生轨迹完全不同。
这个人拥有她所羡慕的一切,优越的家庭,良好的亲缘关系,还有完美的童年,而他的自由,也是充满底气的,从不必被金钱所束缚。
台下人声鼎沸,陆怀清却能精准找角落里的那道身影,他不自觉用视线去追寻她,直到演出结束,他才婉拒了粉丝合影的要求,快步走过去。
闻声此刻,是有些微醺的状态。
她的面颊红润,一双眼却更显清澈,就这么抬头盯了陆怀清一会儿,她随手拎起脚下的编织袋,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满满的烤栗子。
“这个是野生板栗,需要去山里一颗颗捡回来,然后把带刺的外壳剥掉,放在锅里煮很长时间,再拿去用炭火烘烤,吃起来绵软香甜。”
“光听过程都会觉得辛苦,是你家人带给你的吗?”陆怀清笑了笑。
“是我父亲。”闻声把玩着酒杯点点头。
陆怀清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那你父亲一定很爱你。”
“爱?”听了这话,闻声倒笑了起来:“也许是有一点点‘爱’存在吧,他是家里唯一对我好的人,但我母亲嚣张跋扈,总跟他要钱,他就来跟我要。”
陆怀清显然并不理解这种糟糕的家庭关系。
他斟酌很久才开口,话语却很迟疑:“很抱歉,我…”
“不用抱歉啊,是我主动要跟你讲的。”闻声撑着腮笑起来:“这些板栗我一个人吃不了,你可以帮忙分给你的朋友们吗?”
“好啊,我这就去分发,让大家都吃。”陆怀清点头。
…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酒吧内场再怎么热闹非凡,外面的街道也已经寂寥,黑色豪车静静停在富力建材的公司大楼下。
”有事吗?”暗色车窗降下,男人侧颜冷峻,薄唇微抿着。
张潇铭深吸了口气,不自觉有些紧张:“那什么,叶总,我想向你汇报一件事情,是关于上午在您办公室的那个姑娘的,她叫闻声对吧…”
眼见叶励忍的视线盯过来,张潇铭便更是不自在。
他咬着牙说下去:“虽然有些冒犯,但我只是想告诉您,这个闻声并不简单,她和陈富硒有关联,之前就在帮着陈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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