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2 / 2）

异种沉默地伫立良久，锐利如鹰的双眸极目远眺，也不知在看什么。

许久，大概是觉得等不到了，他才漫不经心地捡起地上的镣铐，原封不动地把自己的手铐了回去。

该回星际监狱了。

褐色的双翼缓缓展开，天空瞬间暗了下来，细看却是连光都吞噬了。

矫健的身影跃入半空，就要消失不见……

然而，就在那道身影即将跨入虚空的一瞬间，似曾相识的“滴滴”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老旧得仿佛古地球七八十年代小电视的播报机器人，从远处慢慢飞了过来，停在了百米之外……

也是在这一刻，展开的羽翼缓缓收了起来，异种身形一闪，便将机器人攥到了掌心。

……

小小的机器人屏幕分辨率低得令人发指，看起来仿佛蒙了一层纱。

然而，席地而坐的异种却全不在意，只垂着头，一边沉默地用巨大的羽翼遮挡下落的雨滴，一边注视着屏幕里的一切……

那里，一道小小的、熟悉的幼崽身影，正穿着可爱的小鸭子背带裤，乖巧地站在地毯上，漆黑的圆眼睛满含困意，巴巴地看过来，似乎在认真说着什么。

可看的却不是他。

“§§??。”

奇异的异种信息波段诡异地响起，通过屏幕传送过去……

然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如同手中这个来历不明的小机器人，过去6570000个日夜，带来了一段又一段无声的记录影像，像是一部默剧，永远不会给予他答案。

******

时间转回到66世纪的古地球，首都K城。

季元宵第一次听懂了黑崽说的外星语。

【我叫洛河。】

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只是第一次听到的奇异音节，缓缓传进耳朵里。

季元宵却高兴地笑了起来。

与对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快乐地弯起，就像可爱的月牙，小脸蛋上小坑似的酒窝深深的，映衬着白里透红的肤色，简直怎么看怎么健康。

是的，健康。

不仅是健康，还很活泼、懵懂、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太干净了。

干净到站在对面的洛河，止不住眯了眯眼，抬起头按在小孩的脑袋上，牢牢的，怎么都不肯挪开。

这明明是洛河幼年的身体，他们长得也一模一样，可为什么，当这具身体里来了一个季元宵，就像变了一个人？

比幼年的洛河鲜活太多了。

以至于，有一瞬间，洛河突然有了期待这种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情感波动。

是的，他开始有期望了。

期望季元宵永远这样，永远活着。

最好是，跟着他一起，活到九千年后的宇宙大进化时代。

可季元宵不是进化人，他没有进化，只是个再纯粹不过的人类幼崽。

宇宙进化首先作用于精神层面，之后才是身体，只有两者都经过进化，才能永生不灭。

而季元宵来的时机太过凑巧，正好是洛河的精神进化完毕，还没开始改造体质的时候。

洛河被挤出了这具身体，换成了季元宵。

那么，没有进化的季元宵加上一具同样没进化的幼崽身体，就是个纯人类。

一个无法在宇宙大进化里活下来的纯人类。

洛河一动不动地盯着季元宵，金色的眼睛里乍一看没有任何情绪。

季元宵看不懂对方这短短一分钟的想法，他认认真真地把那句话记下来，又磕磕巴巴学着说话。

“§，?，@，á。”

“§，?，@，á。”

【我叫洛河。】

很好，元宵牌复读机上线了。

洛河木然地听着幼崽学自己说话，又按了一下季元宵的脑袋，把小孩按得动弹不得。

“@á。”

【洛河。】低柔嘶哑的声线缓缓重复。

季元宵不解地眨了眨眼，学着说。

“á?。”“àè。”“?ě。”

【洛呵。】【洛克。】【洛贺。】

“……”洛河放下手。

“??。”

【傻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