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长烟一空四十二(1 / 2)
绮罗生梳洗穿戴整齐后从浴间走出,卧榻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他的存在,睁开了眼睛。他轻轻的叩响隔扇,欢如梦躺在碧纱橱的榻上向他看过来。
两人隔着一层纱幔对视。
绮罗生抬脚越过隔扇坐在了榻边,望着女子苍白的脸色,他低下身,张开了双臂:
“既是医者,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欢如梦搂着他的脖子抱了上来:
“你会怪我吗,你会觉得我过分吗?”
“怎么会呢?”绮罗生叹息。欢如梦或许情绪过激了点,她是有行事不妥当之处,那又怎样呢?
小妹是为了我。绮罗生心想,她是为了给我出这口气,唯独我绮罗生没资格评判她的做法。
北狗做初一,别怪小妹做十五。
若不是北狗阻拦,他怎么会来不及支援,一留衣又怎么会遭遇生死之劫。若无小妹相助,他就永远失去一留衣这个兄弟了。
绮罗生苦笑,他竟也迁怒了。原来他心里到底还是有怨气的。
“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不敌他,劳累你为我担忧、为我奔波。”
欢如梦把头枕在绮罗生的肩膀,嗅着他身上牡丹花的香气,花香中带着湿润的水汽飘散在鼻尖。陷入他的怀抱,仿佛置身于一片温柔的花海。
绮罗生轻轻抚摸女子乌黑的长发,听见她说:
“听说你收了一个女孩做徒弟,怎么没把人安顿下来?”
哦,是恶骨吧……说起来她们还没有见过面。
绮罗生恍然。
他偏过头,唇畔贴在她的耳边:
“悄悄告诉你,收徒之前我就把这里封了,我不叫她知道,这里是独留给你的,我不愿让旁人动你的房间。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有一个可以回来的地方。”
他的嗓音如涓涓细流般恬淡温润,说话间,连浅淡的呼吸声都听得极清晰。
他一直在漂泊,却想给她一个落脚的地方。
欢如梦收紧了双臂,闭上眼把脸埋在了绮罗生的颈窝。就好像惊蛰过后出来晒太阳的蛇一样,短暂的感受下他所散发出的人性光辉……
呵,怎么可能。
她已经戒掉无用的情绪了,不过是爱演罢了。她就是个表演型人格。爱意若是十分满,虽然只有一分的喜欢,但她可以表现出十二分。她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你在偏袒我吗?”
欢如梦头脑无比冷静,暗示诱导着发问。
绮罗生慢慢的、轻柔地拍抚她的背。“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偏袒你,又要偏袒谁呢?”
她睁开眼: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朵牡丹花,吾之莳花手杖至今空空如也,不见芳菲。”
绮罗生闻言,忍俊不禁。欢如梦哼了一声:
“笑话我啊?”
“哪有,只是觉得你很可爱。”绮罗生牵起她的手:“来吧,愚兄精心培育了几株牡丹,诚邀贤妹光临赏鉴。”
一留衣是个人格健全的人。
这是褒义上的夸奖,他是一个很适合维持长久情感关系的人选,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我说我是从坟里自己蹦起来的,你信吗?”
一留衣挠了挠头。
意琦行闻言,毫不犹豫道:
“我信。”
一留衣战术后仰:
“不是吧,这你都信?”
意琦行道:
“只要能让你回来,我都相信。”
一留衣强压着心底的酸涩,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我确实是从坟里蹦出来的,如梦她恰好来给我上坟,是她把我带回去医治的。”
意琦行眼神闪烁,并不言语。
“安啦那时候我确实是死翘翘了,所以别自责啊。”一留衣拿出一枚黑色棋子:“喏,就是这个小东西保了我最后一口气。”
“这是……”意琦行回想起欢如梦离开叫唤渊薮时的场景。
【欢如梦,你在做什么?】
女子回身看来,烙印在石壁上的棋盘上纵横线微微发亮,天元处有一枚白子。
【嗯……一个简单的小术法。】
她说着把白子从棋盘正中央取下,信手掷于半空之中,棋子悬停。
以白子为中心,展开一张空白的棋盘。
【作用嘛,就是可以随时随地的下棋喽。】
她无奈笑道。
意琦行看着棋盘上的黑子先行:【另一边下棋的人是一留衣。】
【是啊。看来我这个棋友也算是投了他的眼缘了吧。】
“是欢如梦的术法。”
“对喽。看来你对她的关注也不少哦。”
“恰好看到罢了。”
一留衣歪头看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意琦行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
他回过头,看到欢如梦和绮罗生一起走来。
“把手伸出来吧,我给你把一下脉。”
“小伤,无碍。”
“我需要诊断你体内是否有未清除的残毒。”
欢如梦对意琦行说道。
一留衣望着她的眼神蓦地柔软了下来。
他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欢如梦这个姑娘其实很有君子风度。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敌人,仍能够就事论事、口不出恶言,没有去做伤害意琦行的事情。
越是了解,越发觉得她真的很美好。既令人心疼,又令人敬佩。
【系统002:哦~又爱了是吧~】
“那就,有劳你了。”
意琦行说着递出手腕,内侧朝上。欢如梦指腹搭在他的脉门,意琦行忽然捉住了她的手。
就在欢如梦面露不解之时,众人皆见欢如梦一截手指惊现雾化之状。
“时间到了。”
最光阴忽然道。
“什么时间到了。”绮罗生一双紫眸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平静笑意,变得格外严肃摄人。他静静的逼视着北狗,索要一个答案。
“你该回去了。”
兽形骨骸划过少年的掌心,刀身开裂处吸收鲜血恢复原状。最光阴甩了一下兽骨刀,骨刀化作一束白狗毛,“再不回去,不但这具化体会消散,你的本我也会受到创伤。”
欢如梦只苦笑一声,眉目低垂。他们看不清她的眸底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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