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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姨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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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白塔一区灯火通明,不知是哪位大贵族又举办起宴会,中央花园里声乐悠扬,鼓点欢快。大辉煌时代过后,价值千金的超音炮,被改制成焰火筒,随意堆放在路边。

孟予心情烦躁,忿忿踢了一脚挡路的焰火筒,没成想踢在金属硬块上,反倒弄疼自己,单脚往前蹦了两步。

娄顷下意识弯腰去抱她,被孟予挡住:“被姨母看到,我们都要被骂。哦,不对,她不会骂人,只会用看不懂的眼神一直盯着我。”

她整理好礼服,在娄顷担忧的眼神中,深一脚浅一脚走进那座尖顶城堡,连背影都透着视死如归。

一区最高的城堡,是欧斯家族的大本营,也是真正的“塔”。

掌管“塔”的现任皇帝是埃莉诺拉,在位近三十年,从孟予有记忆起,她就是白塔至高无上的绝对掌权者,是所有向导的榜样和领袖。

人们常将她比作明月,悬于高位,澄净柔和。

可孟予总能在每次见面时,感受到月亮隐藏在朦胧微光下的疏冷。

今日亦然。

顶楼的封顶花房里只有一盏暖黄小灯,被不知什么材质的绳索自上而下吊着,晃晃悠悠,拖出两道狭长的人影。

花房恒温,但兴许是孟予方从夜色中穿过的缘故,她总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埃莉诺拉穿着随意,丝质长裙毫无点缀,金发松散,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代表皇帝的饰品。加上面容柔和,总给人一种邻家姐姐的错觉。

她在浇花,动作温柔又细致,一手小心拨开叶片,观察土壤的湿度。

孟予望着那双细白的手,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幅令她记忆尤深的血腥场景。

约莫是六七年前,她正值叛逆期,某天逃课回了城堡,恰好撞见埃莉诺拉遭遇刺杀的现场。

一名精神体是犀牛的哨兵,一路嗜血冲杀到埃莉诺拉面前,利刃都已经抵上她的脖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满天飞舞的蔷薇枝条突兀出现,精准圈住每一位同伴,包括他自己。

小山一般的犀牛轰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孟予反应过来时,那根原本点在犀牛哨兵额间的手指,慢悠悠落在她头上。

“小阿予,怎么能逃课呢?真是不乖的孩子。”

“看到了吗,不接受教育的人就是如此愚昧自大,天上月也妄图摘一摘。”

“你也要和他们一样吗,我的好外甥女?”

不知是谁的头颅滚到孟予脚边,鲜血溅了她满腿,她吓得后退,跌倒在犀牛哨兵的尸体上。

肢体接触的瞬间,精神域的景象也一并浮现,这名看似毫无伤口的哨兵,精神域早已碎成粉末,再无抢救可能。

但蔷薇花枝仍未退去,如同不可名状的通天巨怪,遮天蔽日一般,隔着碎屑与她对视。

孟予手脚僵硬,许久才摇头。

“是么?你不认识也正常。”

和回忆里一般无二的音色将孟予强行扯出回忆,她没能听清埃莉诺拉问了什么,下意识认错:

“对不起姨母,我一定好好学习。”

埃莉诺拉放下水壶,手指触上那朵尚未绽开的花苞,嗓音柔和:

“不怪你,这是玉檀花,早已在白塔境内绝迹了。这一株,是底下人从污染区带回来的。”

孟予一边揣摩这番话的深意,一边搜肠刮肚,勉强回道:“只有这么珍贵的花,才配得上姨母您。”

埃莉诺拉露出浅笑,然后迎着孟予惊诧的视线,轻轻一折,掐断了那株美丽生灵的前路,让它永远停在未曾绽放的状态。

“罕见又如何,毫无价值的东西,不配待在我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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