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领奏紫罗兰(1 / 2)
叶庭阳的话看似说得轻巧随意,落在不同人耳朵里,惊涛骇浪,却成了不同的意思。
对于陈清也,反正在他话出口的那刻她就能确认,这人是故意的。
陈清也警告的目光落在叶庭阳身上,他只当全然不见,眸中的挑衅对着阮舒池分外坦然。
三人短暂僵持了一会儿,不说话的那会儿陈清也甚至开始走神庆幸。
还好这会儿临近饭点,这里又相对偏僻,不然被其他老师同学看见,不知会编排成什么样。
阮舒池眯了眯眼睛,看陈清也在他眼皮底下和人眉来眼去,没缘由的,心口闷得很。
阮舒池猜,这人大抵是陈清也朋友的朋友,又或是……
反正在他印象里根本没这号人物,那对陈清也不会是重要的,很更不会是那句引人遐想的话所指代,暧昧不清的关系。
可最近他和陈清也好像真的割席了,毫无联系、毫无交流,所以连她身边又出现了谁也不知道。
他本不想刻意去看,只是视线余光短暂游离,还是忍不住打量起这个稍比他矮一些的,孩子。
长相俊朗帅气,但脾气好像不行,沉不住气。阮舒池自觉还没说什么,那道锁定他的视线明显藏不住敌意。
所以那一瞬,他可以确定的是,这是陈清也的爱慕者。
至于陈清也…阮舒池却不相信这会是她的选择。
“小也,这位是?”
他需要一个陈清也的回答,可在她回答前已经凭借自己对她的了解预设了答案,所以语气听来平缓而笃定。好像他肯定陈清也就是被迫接受年轻人的示爱,一时逃脱不开罢了。
叶庭阳和阮舒池一左一右把陈清也夹在中间,双方都算不上友善,尤其是叶庭阳。
他大概琢磨出了眼前人的位置,却没料到陈清也的朱砂痣和她实际竟是这种微妙关系,所以年少气盛的人态度愈发傲慢起来。
“姐姐,这是你朋友嘛?看着年龄挺大啊,不像我们学校的学生。”
“确实不是学生,我是老师。”阮舒池弯了弯嘴角,并不在意叶庭阳的态度,“阮舒池,外语学院德语讲师。”
“同学应该不是我们学院的,如果对我感兴趣的话,下学期可以考虑选修我的西方文学史。期末挺好过的,所以抢课的时候不太容易,记得赶早。”
“不用!”
叶庭阳显然没料到阮舒池是学校老师,机灵的脑子更是在听完他短暂的自我介绍后,把邂逅陈清也怦然心动、一见钟情的前因都串了起来,一时间气更不顺了。
所以她经常来学校,经常往外院办公楼去,是去找阮舒池的。
叶庭阳哼哼两声去看陈清也,见她没反应,但气势上不甘落于下风,于是头一昂继续嘴硬:“我是理科生,选修学分早修满了,搞不来阮老师这种。”
阮舒池没搭话,他倒是不屑和个毛头小子争辩什么:“小也,你怎么说?”
话题又回到陈清也身上,真是让人头疼。
陈清也抿唇不语,可被藏在心底暗处的恶劣想法,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同时看向她时,疯狂滋长。
她喜欢看阮舒池这种风轻云淡但句句带刺的模样,更喜欢这种少见的锐利是因她而生。
即便,她得拖着叶庭阳,利用这个人对她最澄澈的好感,去刺激另一个人。
这话听着真的很不像话,放社交平台是陈清也路过都会骂两句的程度。
可真在此刻,依旧是恶念占据上风。
毕竟,她从来就是坚定的利己主义者。
“你看到了,我一会儿还有事。”陈清也侧身挡在叶庭阳身前。
她的身形身高根本挡不住什么,所以阮舒池清晰可见那个男孩脸上的满足与骄傲。
好像方才那场争夺战里,他即便输了姿态与口舌,却获得了心上人维护,哪怕输了也变成了赢。
“你回去忙吧,不是快期中了吗。”
“…嗯,是快期中了。”阮舒池嘴上应着,实际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动作。
从那时起,原本相持的对象忽然变了,阮舒池对着陈清也,眼底是浓浓的化不开的不解。
“小也。”他顿了顿,“你是认真的吗?”
认不认真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逻辑悖论,陈清也撒完谎后根本不知怎么作答。
她故意引得阮舒池误会,是想看阮舒池失态,和叶庭阳本人毫无关系,模棱两可把他扯进来就罢,要是真让他阴差阳错误会上,她之后会更难解释。
那一刻,陈清也觉得自己的道德感还是有待降低,要是真的一渣到底,根本不会担心别人。
她视线游移,避开阮舒池,可转而又撞上了叶庭阳,简直腹背受敌。
“回去忙吧,你看到了,我是真有事。”陈清也无奈,最后不得不开口也只是重复了一遍刚开始的说辞。
阮舒池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此情此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阮舒池又明白了?
陈清也最讨厌的就是阮舒池这种模样,原本心上的郁结,这会儿更像是被一层一层缠覆上丝网,被勒得密不透风喘不上气。
“有空给我消息,我们谈谈。”可偏偏,阮舒池火上浇油又开了口。
像是意识到这话里的说教意味甚重,他干巴巴地找补:“是,是那天阮歆说也想找你,我想我们三个确实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不用了,我会单独约阮歆,但跟你没什么可谈的。”陈清也的火气一下被撩上了头,“你好像还是不明白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
“姐姐……”
“闭嘴。”叶庭阳刚要开口就被陈清也堵了回去,“我们走。”
陈清也拽着叶庭阳转身就走,倒是叶庭阳扭头,还在饶有兴致地和阮舒池道别:“看来不用选修阮老师的课了,咱们回见啊!”
“诶,姐姐你走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阮舒池怔怔站在原地,那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建筑转角,可他却始终不曾收回视线。他握着书脊的手不住用力,指关节泛出种无力的苍白。
阮舒池用力,又松开,宛如脑海里激烈思想斗争的实体演绎,去强迫自己放下一些耿耿于怀。
到最后,拇指指腹轻抚书的封面,塑封触感冰凉滑腻,只有书名几个凸起的花体英文字格格不入。
走回办公室的一路,暮色渐深,风卷起水杉落叶原地打圈。越靠近办公楼路上学生越多,不少外院的学生同他问好打招呼,而他不见笑意回应机械,满脸的心不在焉。
在他的预想中,陈清也不应该有个这样的男朋友。
她少年坎坷,时至今日只剩孑然一身,可性子又极其倔强,不撞南墙绝不回头,所以她的爱人要能包容她、照顾她,听得出她的口是心非,限制她偶尔的出格想法。
她不应该,不应该选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孩子。
诚然知道即便是亲妹妹阮歆,他都无权替她选择恋爱对象,同理放到陈清也身上亦然,可他就是,就是……
回到办公室后,阮舒池随手将几本书扔在桌上,自重使然,电脑屏幕跟着颤了颤。得亏办公室里就他一人,不然这情绪上头可足够“扰民”的。
阮舒池紧锁的眉始终不曾舒展,室内空气燥热,他站在桌前脱下外套,又扯了扯衬衫领口,最后不得不把窗开大了些。
窗外空气微凉,和着阵阵学生的笑闹,无疑让他愈加心烦。
阮舒池在电脑前坐下,点开右下角的日历盘算起什么。
他还是要和陈清也聊聊的,为人兄长,她和阮歆既然一样,那谈恋爱他总该有机会能帮着把把人品关。
不是说教,也不是心有不甘,只是做为青梅竹马相伴长大,正常的失落感和不放心。
阮舒池自我安慰,他像是对给自己洗脑这件事极为熟稔的。像极了给人洗脑的传道士,和两年前被偷亲后那样,又一次说服了自己。
只是以他们的现状,该怎么谈?
阮舒池盯着日历,鼠标在下个月的某两个日期框上来回游移。下个月,下个月是陈清也的生日,也是阿婆的生祭。
不知道陈清也今年回不回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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