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救人(1 / 2)
李砚书道:“还以为你已经睡下了。”
白鹤行转身进屋,语气如常道:“县主落下两日学业,岑夫子让我帮县主补回。”
李砚书关门的动作一顿,讪道:“岑夫子还真关心学生学业啊……”
“李融之事,”白鹤行斟着茶,“岑夫子还不知情,以为你和公主是受了风寒,才耽搁了学业。”
李砚书沉思片刻,道:“有人在压消息?”
白鹤行将茶盏推向李砚书,道:“阖宫上下,有此能力者,只有一人。”
李砚书指尖置于盏壁边缘轻点。
阖宫上下有这个能力的只有武明帝,他在封锁消息。是只有宫内,还是连宫外都在封锁?但无论是哪一种,对李融、花笙而言都是糟糕透顶的,如果此事在武明帝那里已经有了定论,那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和牺牲就全都白费了。
白鹤行道:“你今日去了大理寺,仵作如何说?”
李砚书将黄老的话复述了一遍,喝过一口茶后,又道:“证词我看过一遍,并无问题。且大理寺卿严正素以‘公正’闻名,证词已过他目,想来不会再出差错。”
话音方落,李砚书就见白鹤行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她问:“有何不妥吗?”
“仵作证词只能证明受害者全是姑娘外,”白鹤行垂下眼睛,“别无他用。”
李砚书微怔:“什么意思?”
白鹤行道:“一个时辰前,刑部尚书付拙乘坐软轿进宫,进入紫薇殿后不到一刻钟他就出来了。此事本应隐秘,但却大张旗鼓,说明皇上想借此事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将此案结果告诉付拙,接下来付拙说的话,就如同圣旨亲临。你觉得大理寺仵作那份证词还有什么用么?”
李砚书眉间一皱,道:“怎会如此?”
“因为此事牵涉皇家颜面。”白鹤行道,“原本此案只是董家与那些受害者的事,可李融之死却引起了天下学子愤慨,宫外登闻鼓响了一天,没有帝王能容忍这种事继续发展下去。”
“可……”李砚书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拍了一下小案,声音也冷了下去,“煽动学子闹事背后之人,居心叵测。”
是了,若是无人煽风点火,李融之死岂会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那些学子又岂会群情愤慨。学子闹事,看似是在帮他们讨回公道,实际上从李融、花笙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起,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换言之,就算李融没有撞死公堂,此事第二日也会闹得人尽皆知。
白鹤行端起茶盏,凝视着里面的倒影,缓声道:“背后之人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亦或者此事演变至今,他是否已经达到了目的,也未可知。”
她猜不出,李砚书也猜不出,只知明日公审,风雨难料。
董家至今除了董平与几个小厮外,其余人都还安然无恙地呆在京兆府尹府里,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牵连。而素来与董家交好的户部,吏部均未出面。是胸有成竹,还是怀了壮士断腕的决心?
白鹤行默了一会儿,突然道:“白骨可怕吗?”
李砚书扯了扯嘴角,刚想像平日里那般敷衍过去,一出口还是道:“嗯,可怕。”
白鹤行道:“那你要记住,人心比白骨可怕多了。”
李砚书看着她没接这话。
白鹤行眸中平静,接道:“元安繁华之下,堆砌着数不清的白骨。有人恐惧,有人心虚,有人自喜,也有人在怀念。即便失去皮囊,只剩白骨,她们也是别人的女儿、姊妹、好友。”
李砚书眨眨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双手撑着桌案身体前倾,颇为意外地道:“阿行,你……是在安慰我吗?”
白鹤行又端起茶盏,垂眸道:“没有。”
“口是心非。”
李砚书不逼她,坐回蒲团之上,冲她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谢谢你告诉我白骨并不可怕,可怕是杀她们之人的暴虐行径。那日在董府见到的惨景,在她心里已经融化成了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力量,人命非草芥。
有情有义之人不该死于他人贪欲铡刀之下。
卯初三刻,天地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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