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1 / 2)
明栖深在天刚黑的时候回到了家。
虽然他的东西早已经搬过来,但人只匆匆来过两趟查看进度,今晚才是要正式住下。
庭院里已经亮起了灯,微暗而透明的黄,如水般流淌,总管家姜玲正在给新雇佣的几个佣人分派任务,听到车的动静便暂停下来,含笑招呼:“深深回来啦,真真说你今晚要回来吃饭,在等你呢。”
她本是宋雨溪的得力助手,宋雨溪怕两个孩子独立出来,新人照顾不周全,特意拨了几个老人来指点,等把新人训练熟了再回去。毕竟现在的人确实太多了,单是厨房就分了两拨,一拨是凌含真自带的,一拨负责明栖深的口味,难免会乱起来。
明栖深礼貌朝她点了点头:“姜姨。”
姜玲陪着他从喷泉处往主建筑走去,感慨道:“真真和小时候还是一个样。”
“人都是会变的。”明栖深的语气有些淡,“您是看着他长大的,一直没分开过,才觉得他跟小时候没变化。”
不像他跟凌含真分开太久,在他眼里对方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然而细细想来,其实内核还是没变,非要让他形容的话,就是从一只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下命令的猫崽,变成了一只委婉柔软小心怯怯下命令的小猫,本质都在指挥别人,只是换了可爱软萌的壳而已。
姜玲道:“也没有呢,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那孩子了,了解的也不比你多多少。”
明栖深脚步停住,微微诧异地望向她:“好几年?他这几年,不是在家住的?”
他说的家自然是他的家,虽然在十六岁以后,那里便被凌含真占据了,再没有他的位置。
“没有呀。”姜玲道,“你出国上学去后,他也再没来过,甚至来看一眼做个客都没有,真狠心啊这孩子。”她叹了口气,“小鸟翅膀齐了会离巢,孩子大了也会离家,你们两个都不在了,这个家就空了,处处都是死气沉沉的,可愁人呢,你回来后,你爸妈脸上才有了笑容。”
这跟明栖深以为的大相径庭,他还以为凌含真一直住在自己家里。
他皱了皱眉:“段叔叔接回去的?”
姜玲摇了摇头:“他自己不愿意住的,孩子心里装着好多事呢,从不跟人说,谁知道呢。”
说话间,俩人已经进了主客厅,凌含真听到声音,从餐厅里跑出来,探出个头,眼睛亮闪闪的,装满水晶灯璀璨的流光,脆生生叫了一声:“哥!”
又看见对方身侧的姜玲,那股兴奋的劲儿就下去了许多,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姜姨”。
姜玲笑着朝他点点头,便继续出去忙了,明栖深朝他走过去,神情不由柔和下来,一边解下西装递给迎上来的佣人,一边问他:“等饿了吗?”
“还好。”凌含真道,“就是水凉了,我给你温着呢。”
明栖深笑起来:“好好好,一天的盼头有了。”
凌含真也被他带着一起笑,与他并肩走到餐桌边,相对而坐,亲手给他倒了杯水,慷慨道:“这真是我自己烧的,喝完再吃饭,不然一边吃饭一边喝水对胃不好。”
“那是你的习惯,我可没这习惯。”明栖深道,又夸赞他,“水烧得真好,跟水的味道一模一样。”
凌含真反驳:“我已经改掉了,现在吃饭不喝水了。”
晚饭本来是凌含真一个人吃,他的口味清淡,菜色都十分健康,明栖深的口味则偏辣,但也不挑,会迁就他,他打电话问对方要加什么菜时,对方只说按照他的口味就行。他想了想,还是准备了一罐辣椒粉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明栖深在喝汤的时候觉得寡淡,抬头看到了辣椒粉罐,在凌含真的一侧,离他有些远,便随口道:“宝宝,把……”他猛然顿住,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有些失神。
凌含真在他抬头的时刻便知道他要什么,他开口的同时已经拿起辣椒粉罐要递给他,闻言也愣住了,手停留在半空之中。
他是两家人中最小的那个,被看着出生长大,因此大人们,包括大他五岁的明栖深,在他幼时都会叫他“宝宝”,只不过这个称呼在他上学后就很少出现了,唯有明栖深经常喜欢这么叫他,尤其是一些特别温情的时候,比如哄他睡觉时,比如吵完架和好他在伤心哭泣时,对方就会格外升起怜爱之情,这般哄着叫他。
他们现在的确在将往事抛却,尝试和解,因此兄友弟恭,然而到底是道天堑横在面前的,这个旧称委实太亲密了。
还是太习惯了,谁让他们之间的相处已经刻入骨髓,总是不经大脑反应,身体已经在行动了。
有时候,太习惯了也不是件好事。
时间静止了几秒,还是凌含真先反应过来,假装若无其事地把辣椒粉罐放在明栖深面前,低头喝自己的汤,沉默不语,明栖深也没有说话。
吃饭的时候格外安静,只能听见细微的咀嚼声和餐具碰撞的叮当声。
饭后甜点是做成企鹅玩雪形状的布丁,明栖深顿了顿,还是把企鹅的头挖下,放在凌含真的盘子里。
凌含真低着头默默把头吃掉了,他吃东西一直有个毛病,什么都要尝第一口,尤其是明栖深的东西,就连一个包子也得揪一点点对方的尝尝,像这种甜品的尖尖,明栖深都得让给他。
甜品的分量和口味都是按照他的标准做的,几乎吃不到甜味,只有浓郁的奶香,可他今天多吃了一个头,自己那份吃到一半就觉得腻了,犹豫着把盘子推到一边,明栖深以为他是给自己的,于是直接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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