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2 / 2)
床沿一沉,有人坐在了他身边,他偷偷睁开了一条缝去窥视,甚至身影都没看清,对方便开口:“醒了?”
是明栖深的声音,着实敏锐,一下子就抓到了他的小动作。
装睡是装不了了,凌含真轻轻“嗯”了一声,索性睁开眼,紧张观察对方的神情,生怕在对方脸上看见他不想看见的。
明栖深没有看他,垂着眼眸,轻轻将他的手臂从被子中拉出来,再握住他的手,随即目光停在他的小臂上,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静静握着。
让他微怔的是,对方的脸上并没有无语和惊恐之类的情绪,而是覆满抹不开的哀伤,那哀伤实在太浓稠,浓到让他也被感染,心情随之低落起来。
他想伸手抚平对方哀伤的眉眼,想让对方不要露出这么难过的神情,不然他也会难过,然而他一只手被握着,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明栖深便主动开口:“医生说晚上吃的都是大补之物,气血太足导致的。”
他省略了“受了刺激”这一项,大概是想把晕倒前发生的事带过去,不再提起。
不提起对两个人都好,凌含真在被子里踌躇的手没有再动,又干巴巴“嗯”了一声。
明栖深叹了口气,低声道:“都怪我。”
“不怪你啊。”凌含真赶紧道,“怎么怪你了,是我自己吃多了。”
他回想起晚饭,的确很古怪,那碗浓郁又奇特的汤,生蚝海参等海鲜……似乎都是,补血壮阳的。
还有刻意开的那瓶酒,以及宋雨溪临别的叮嘱。
真是煞费苦心啊,可惜他自己不争气。
明栖深没说话,目光渐渐移到他的脸上,用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额头上,片刻后慢慢拿开。
皮肤是凉的,他的手覆上去的时候,边缘碰到了对方的睫毛,长而密,微微发颤,扫过手掌时让他觉得自己握住了一只在挣扎的脆弱蝴蝶。
虽然外表单薄美丽,像件珍贵易碎的艺术品,但凌含真的身体一向强健,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病,连感冒发烧都没几次,因为从小练舞,力量也比常人强,精力充沛到习舞之余还去练过散打,可为什么,现在长大了,反倒脆弱不堪,身体出了这么多状况?在他们分离的这些年,他的小王子到底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他一直觉得,他们的分离是正确的,应该的,再多的爱意也会被争吵和分期消磨冲撞干净,失去和离别才能让彼此冷静,让人更好地成长,可此刻,在满身的心疼之中,他又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再委曲求全一点,再大度宽容一点,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然而人永远无法替过去的自己做决定,二十五岁的明栖深也不能完全记得十六岁的明栖深的孤寂与痛苦,即使再来一次,他也不会留下。
又陷入长长的沉默。
凌含真再次难受起来,对方究竟在想什么?是觉得他们的婚姻是个错误,还是觉得夫妻生活是个错误?
在这难熬的沉默中,他甚至有一瞬间起了冲动,想主动提起晕倒前的事,尝试把那件事续上,可惜他要脸,他实在是做不出。
这个时候,他又羡慕起梁书航来,如果他能像梁书航一样自信就好了,那他一定要问明栖深,邀请还作数吗,他们什么时候能过夫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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