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率兽食人(1 / 2)
杨柳最后是被“请”出萧策安寝居的。她沉闷了一会儿,便叫来南浔,问他要郡守府的地图,仔细研究郡守府的构造。
南浔听了,应声出去,待再回来时,手中托着厚厚一沓牛皮纸。不止是郡守府地图,连郡守杨?和府衙各位大人们的情况都一并带来。
萧策安端坐在书案后,听了南浔的汇报,略一点头以示知道,便不再关注杨柳。直到入了夜,迟迟不见杨柳出来用膳,疑心她是在房中怄气,这才皱了眉。
东正观他神色,“可要去请小世子?”
萧策安颔首,复而挥手作罢,“将那膳食热着,等他便是。”
临出行前,镇国公亲自到东宫寻他,恳请他多照拂几分杨柳。当年他随父皇出征时,镇国公数次在战场上为他挡伤,乃是过命的交情。杨柳不过是少年心性,他等上一等不妨事。
但这一等,便是许久,角落里的滴漏声在深夜中愈发清脆,萧策安示意东正去寻人。
杨柳正在烛台下看得入神,捏着毛笔将要点、疑点誊抄在宣纸上,听得叩门声,只道:“我梳洗一下便来。”
却是萧策安隐约含着些不满的声音:“立刻出来。”
杨柳恋恋不舍地放下毛笔,出门方觉天色已这般暗沉,竟不知不觉到了戌时末,又见桌上膳食已失了腾腾热气,侍卫又带着刚热过的饭菜往桌上上。她觑了眼案边面沉如水的萧策安,暗叫不好。
不等他开口,杨柳抢先道:“臣在房中看书,一时误了时辰,还请殿下责罚。”
萧策安微带着几分嘲讽:“可看出了些什么?”
少年宽袖上还蹭着遮不住的墨迹,点点片片,不像看书,倒像是趴在书案上睡了一下午,被打翻的砚台污了衣袖。
“郡守杨?杨大人有些耐人寻味,”杨柳思索片刻,“您的卷宗上记载,杨大人少孤、家贫,由母亲含辛茹苦拉扯长大,为官后对母亲也极好,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但他膝下直到现在也都没有一儿半女,他的母亲去世时甚至还耿耿于怀,不肯闭眼。可杨大人的妻子为他安排侍妾,他却全都推拒了,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萧策安眉毛一挑,听她说了一长串话,明白是真在房里看卷宗的,气也就消了些,“人家洁身自好,哪里碍着你的眼了?”
这只是引起杨柳对杨?关注的起点。她关在房里一下午,是做足了准备的,“他们家的账面也抹不平,杨大人更是疑点众多。”
她从袖袋中取出折好的宣纸,南浔立马收了碗筷,在桌上腾出地方让她铺陈开来。
“您看这里。依照各个商铺的流水,郡守府购入的各类物品已经远远超出了杨大人的俸禄??他有一笔很大的不明财源,有没有贪污还要另说,”杨柳换了个离萧策安近的位置,指给他看,“但是杨大人以清廉著称,从前治理盛叶县升迁时,百姓甚至出城三里,洒泪相送。凡是他主事就任的州县,交纳的赋税都比上一任高出许多,可见治理有方。”
昏黄烛火下,一本正经的少年忽然抬头,展眉一笑,眸中映着火光,白净脸庞上沾染的浓黑墨迹也显现出来,微微昂着下巴,“喏,他到任庭州不足三年,吏部还没对他进行课考,但庭州的赋税却比上一任长官在任时还低,又有官银失窃、雪患害民,路上流民也甚多??任满后,他是要左迁的,但他购入的巨额物资,拿来救济百姓的却不到一半,可见并没有用心治理,也不在意贬官。”
杨柳又笑起来。右脸点点墨迹随着唇角上扬,鼻尖一团浓墨因着这笑突显出来,“他与妻子不合,算得上是上无长辈、下无子侄的孤家寡人,平生又没有什么欲求,有什么值得他冒着杀头的危险,弃了前程去贪墨这么大一笔银钱呢?庭州的关键,我看就在这位杨大人身上。”
她特意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萧策安的赞许,视线转了一圈去看众人,却见三个侍卫别开了眼不与她对视,绷着唇角,似乎在极力忍耐。
杨柳心里一咯噔,笑意一下就收了,皱着眉俯身去看宣纸,一瞬间又将自己的推测回味了数遍,确认自己没推错,当下百思不得其解。
萧策安却不必忍耐,笑声从喉间溢出,“所言甚是,不过此事如今倒是不急。”
杨柳却不赞同:“这都不急,那还有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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