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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姝和令欢四岁这年的秋天,阿琰成了亲。
此前,阿琰一直以体弱为由回绝了外界意图放在他婚事上的所有盘算,在这期间阿娘也不是没有替他相看过,那些姑娘们如花似玉般的面孔被临摹在了画纸上送到了阿琰的面前,换来的无一例外都是阿琰摇着脑袋的拒绝。
我知道阿琰这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婚事拖延下去,这与他小时候不愿意去学堂时的招数大同小异。后来长姐一声不吭地带了令欢回来,阿娘跟阿琰的大部分精力便都放在了眼前的这个奶娃娃身上。这天,阿琰正在教令欢读书识字,雪白的宣纸上将将才落了一笔,便不受控制地拖出了一长条蜿蜒扭曲的墨迹。手里的狼毫笔就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揪心般地疼痛而掉落到了地上。
他这次病发的突然,病情来势汹汹,幸而这些年里长姐走南闯北,为其寻来了好几个名医养在了府里。几个或两鬓花白或中年儒雅的大夫围在了阿琰的床边,在轮流诊脉并商讨之后,他们摇着头,长吁短叹地断言阿琰只怕活不过三十岁。
问题是如今的阿琰已二十有五。
阿娘的身形恍若被雷劈中般左右摇晃,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肩膀。阿娘的手顺势攀上了我的手背,如翠竹经受着狂风骤雨般弯下了脖颈,一个劲儿的哭泣。
长姐不信这个邪,又拿着令牌进了宫连夜请了太医令回来。在经历过安王的那次谋反之后,圣上对长姐的信赖与日倍增,当他听闻定安侯的弟弟病重,琳琅满目的珍奇药材便跟着太医令一道进了赵家。
太医令有着如同神话逸闻里的仙人那般长而白的胡须,他一手把脉,一手放在胡须上宛若拨弄琴弦般上下。在一番耗时许久的望闻问切之后,他转过身,在我们满怀希冀里摇着头打碎了所有的期望。
他给出的答案同先前几位大差不差,只说好生将养着,没准阿琰日后也能活到三十出头。
阿娘的哭声像是雨打芭蕉般密而急,长姐不信这个邪,又追问太医令可还有别的法子。太医令只一味摇头,他说如今就算是华佗在世,赵公子的病也是无力回天。
这话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是当头棒喝,长姐不死心,依旧派人天南地北地寻访名医。我也不死心,想方设法地寻来医术古籍试图从中摸索到一线生机。阿娘更是不死心,她四处求神拜佛,将所有的希望倾注在虚无缥缈的神佛之上,借此来获得些许的安慰。后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站出来为阿娘指点迷津,让她想到了“冲喜”这么个法子。
我与长姐都不同意阿娘这么做,长姐性子直,说话也直:“若是成个亲就能治愈这世间所有的疑难杂症,那还要大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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