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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公子这件事情的出现令长姐在后边的相看上多长了些心眼,结果这一留意就让她发觉了其中的端倪。
“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品行,可是在他们眼里我好像就得非他们不嫁似的。真是好生奇怪,我看没看上他们都还另说呢,结果他们一个个,倒是先在我跟前拿乔来了。”
我盯着帐子顶上的牡丹纹样,富贵红的花朵儿在长姐的话里慢慢溢出了光彩,恍惚间又好似看见了在灯火阑珊之间,孟家公子低头望向身侧的青儿姑娘时,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于是我试着在脑子里将青儿的身影换成了长姐,可是无论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违和。
那孟公子已经是京中人人赞誉的状元郎了,据说他考上状元打马游街的那天,沿路的茶坊酒楼皆座无虚席,姑娘们朝他身上扔的花儿都近乎要将人淹没。就连夫子在课上同我们说起他时也是难得的赞不绝口,说他是人中翘楚,说他是栋梁之材。
按理来说,孟公子应该就是那个世间顶顶好的男儿了,可就算他有心仪之人这件事儿暂且不论,我还是只觉得他配不上长姐。
就像我觉得在这世上没有男子能配得上谢家姐姐一样。
谢家姐姐出嫁那天,十里红妆,万人空巷。大家都想来沾沾天家亲事的喜气,外头的鞭炮声混着锣鼓唢呐恨不得掀翻了天去。那年我八岁,虽然喜欢看热闹的性子没变,但是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担心长姐。于是我便拉着阿琰像两条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地黏在她身边,生怕她会因为谢家姐姐的亲事而感到失落。
长姐确实显得兴致缺缺,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撑着下巴望着了谢家的方向。那横在两家中间的石墙根本无法彻底隔绝掉谢家那头的人声鼎沸,两相对此之下,我和长姐这边倒显得有些冷清。
阿娘和祖母这会子也去了谢家道贺,家中只剩下我们姐弟三个。我想逗长姐开心,却又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只能朝着阿琰使了个眼色。阿琰会了意,然而他一张嘴,言语之间还是绕不开隔壁的热闹:“他们说今天太子会来迎亲,我都还没见过太子长什么样子呢。”
“能长什么样子,左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长姐不屑的语气让我又想起了当年姚家姐姐的话,如今两年过去,我虽已明白她口中所谓的荣耀究竟源自于何处,却仍旧无法对此做到感同身受。
阿爹在家时教我们的全是些忠君爱国的大道理,他就是用着这套道理在战场上为自己杀出了一道锦绣前程。然而他从来没同我和长姐说过,要靠自己的婚事去为赵家换得世人口中的荣耀。
阿娘自然也没这么说过这种话。长姐这两年的相看越来越不顺利,后来她歇了心思,阿娘也没逼着她说一定要嫁人不可,她只担心长姐会因此而闷闷不乐,便时常叮嘱我要多陪着长姐说说话。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外边好多人借此指责阿娘是在故意捧杀原配的女儿,她们说阿娘气量小容不下前头夫人的女儿,说想不到阿娘看着这么温柔和顺,实际底下藏着一堆的坏心肠。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那天长姐坐在那里望了好久,久到天色变得朦胧,久到锣鼓落地,喧哗散场。期间阿琰被祖母派来的人带去了隔壁,许是又要让他在那些贵妇人面前亮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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