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雪满来时路2(1 / 2)
记忆中的漫天飞雪不复见,岑听南嗅到了初夏独有的潮热。
时隔许久,又见母亲英气眉眼,父亲望着她憨且纵地笑。
她一时竟有些迟疑,倚立门边,胆怯地不敢向前。
望着望着,倏地怔怔落下泪来。
丫鬟们慌乱迎上来,围着她上下察看,问她可是何处不舒坦,怎的哭得如此突然。
父亲急得向前一步,又想起女大当避嫌,忙退后一步,只远远看着。母亲宋氏手中本捧了卷话本子看着,闻言稀奇抬头:“哭了?上次还是她七岁那年在宫宴上因落水丢了面子,自那后,倒是许久没见过娇娇儿哭了。”
只这一瞧,便知晓了不对劲。
她何时见过这样的女儿?
赤足而立,望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悔恨与苦痛,那目光似山一般重,沉甸甸压在大家心头,叫人喘不过气。
可一个以娇纵闻名上京城的姑娘,哪晓得什么叫做悔恨,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目光。
宋氏更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宋氏单名一个珏,是庆国公府的小女儿,上头还有两个哥哥,都在朝中当着闲散富贵没甚职权的官职。
如今庆国公府传到他们这代,虽只剩下尊贵没有实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珏自小也是在金银堆里长大,两位兄长都极宠她,她又与夫君镇北将军岑昀野相识于微时,嫁过来后阖家上下都只听她的。
她自己被这样娇宠着长大,养出来的女儿更是骄傲得不像话。
女儿自懂事起,便最看重自己的体面,又怎会允许自己如此刻一般,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地在人前落了泪珠。
如今已过暮春,但地里的凉气却犹在,岑听南赤足立于庭前台阶上,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们,一时似乎狂喜,一时又有着强烈的悲伤,就这样茫然站着,泪珠连成串地落了下来,到后头竟再也忍不住,抽抽噎噎痛泣出声。
惊得宋氏连忙上前将女儿搂在怀中,一下又一下怜惜地拍着。
岑听南揪着母亲衣襟,母亲身上淡淡花香叫她放松下来,实实在在的触感终于让她确信,这绝不是她死前的黄粱一梦。
等她彻底宣泄平复后抬起头再看向母亲,那目光就转做了深刻的疼和悔惜。
倒叫宋氏有些看不懂了。
“娇娇儿?仔细着了凉。”宋氏使了个眼神,自小陪着女儿长大的琉璃,便会意迎上去,将捂着心口几乎要晕过去的岑听南扶住,半跪着为她穿上了鞋袜。
琉璃柔声道:“姑娘身子最是弱,如今这乍暖还寒时候啊,可是最难将息的,病从足起,姑娘有什么事,待穿上鞋袜再说,好不好?”
哄小孩儿似的语气。
岑听南点点头,又抬起头,不安地哽咽:“爹娘俱在,可阿兄呢?”
“你阿兄还在军营。”岑昀野忧心,“娇娇儿可是被梦魇住了?”
岑听南恍若未闻,她只听见自己问:“爹爹三日后便要出征?可是去打北戎?何时能归?”
岑昀野笑道:“娇娇儿这是担心爹爹了?放心,此次北征,只需将战线北进百里,爹爹便可归家。”
盛乾王朝同北戎水火不容已有多年,自前朝起双方便兵戎不断,谁赢谁输都是常有的事。
前世,她与母亲也以为不过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征战。
谁曾想却叫他们家毁人亡。
最小的丫鬟玉珠凑过来,为岑听南奉上杯温茶,笑出梨涡来:“姑娘喝杯安神茶,可要我替姑娘去取块点心来就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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