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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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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秉正睡的迷糊,大字型趴在木床上,麦色的脸白日里不苟言笑,现在嘴角却流着哈喇子,被子早被踢到一边,整个人毫无形象。

顾安连拍带喊好几声都没叫醒他,只好另作他法。

他就知道是这幅德行,早早就做好准备,手里拎着碳炉和一块土豆放在离床一丈处,燃火埋土豆一气呵成,他解下大氅放到一旁的青绿的竹架上,修长的五指夹着长树枝拨弄着炭火,星星点点的火红碳点在空中飞舞,带来袭人热意和香气四溢。

“吃...吃...”

果然张秉迷蒙的起身,眼睛都未挣开就趿着布鞋坐在床沿,他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噼里啪啦火星子里的顾安,碎碎念到:“大半夜的不睡出什么事了?”

“父亲寄来一封信,说皇帝纳了尚书仆射莫玉书的女儿莫新慈。”

张秉顿时惊醒,倒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莫玉书?那个被刘台鉴上书后当立斩的莫玉书?”

顾安脸上带着神鬼莫测的冷笑,“是,就是那位。”

“这皇帝老儿莫不是面汤里搅黄面,糊涂了么?竟娶罪臣之女,年纪...年纪还差那么多。”

张秉摸了摸鼻子,他似乎记得莫玉书获罪那年嫡女还是个几岁的女娃娃呢。

“谁知道呢。”顾安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枯枝,将之放于自己的膝头,在沉默一会儿后,手腿共用狠狠用力,那枝条脆硬,“咔嚓”一声后头与尾便不复相连,枝头一只黝黑的大蚂蚁在徘徊。他将那粗长的一头毫不留情插入炭火中,蚂蚁顿时焦急的四处攀爬,却已经再无出路,而顾安则眼见其燃尽不为所动,只留那尾部紧紧攥在手中。

“你这是...何意?”张秉见他周身泛出一股冷气,不由得有些紧张,也总觉得这动作间有深意。

“舍车保帅罢了。”

张秉看了看炭盆,又看了看顾安,身体不住颤栗起来,“你...你不会是想...”

顾安捂住他的嘴,神情冷漠:“是,我顾家为他江山丢了三条命,如今我不愿,也不想再让他夺取第四条命了。”无论这命是他,还是他父亲。

见张秉不再挣扎,顾安便松开了手掌,他缓缓走出主帐,迎着月光留下一句话。

“隔墙有耳,此事你知我知,倘若你明日辰时不来吃酒,就当我今日什么话都没说。”此刻,他背影孤傲而冷静。

待顾安走后,便只留下头脑空白又全身绷紧的张秉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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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秉是六岁来的顾家军,那时新帝登基雄心壮志,赐予骁勇善战的顾令之无上军权。顾令之于边疆连连大捷,恩赐也如流水般涌入恩赐的府邸之中。皇恩浩荡受封勇毅侯大将军,顾国公,连那尚方宝剑都派了身边最得宠的太监亲自递到顾令之手中,可谓风头无两。

至于白马香车,黄金万两,书画珍玩,珍馐美味,那都像分文不值般将将军府邸装的满满当当。可顾令之并不把这些独占,而是一部分赏给一同随军的各位将领以及给予战死沙场兵士家眷的慰问,一部分换做军粮夯实后部,自留不过尔尔。

也正因如此,顾家军名声大振,全国各地胸怀壮志之侠者都纷纷投入顾军门下。

而张秉就是那时入的顾家军。他是曲乡人,那年朔与从北边倾城而下,百姓逃亡,流离失所慌不择路,父母为保全自己的肚子,将六岁的张秉卖于他人。那是六岁的张秉第一次知晓人情冷暖,知晓自己竟然只值十个铜钱,知晓平日里将关心呵护挂在嘴边的爹娘竟如此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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