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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他长得很标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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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我刚从黑湖苏醒时,在那座洞窟中就充斥着各种不同的语言,让我怀疑自己来到了什么万国人类收藏库。

到了筛选的时候,主持分组的持光者使用的是中文语系,或许为存活者设置了一道语言的门槛。

但走入光圈参加分组的那些选手们,依旧具备丰富多样的肤色以及各不相同的人种特征。

可后来我去了四号基地,不知道是暗藏着某种原因还是巧合使然,我在那里结识的大多数人都说着中文,让我逐渐遗忘掉了这个世界中人类群体的国际性。

直到此刻,听到这句英文时,我才回想起来,便利的语言交流或许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立即呼喊,用简单的英文语句来求救。

于是有人开始翻动吞光者僵死的附肢,将我从中拉了出来。

我的眼睛仍然不能视物。

但我能感觉到有几双不同的手触碰过我的身体,然后又离开。

我似乎被弃置在了某块冰冷的地面上。

我尚未弄懂他们的态度,又怕在失明中不慎落入旁边的泥沼,只能谨慎地待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我听到他们围着我,自顾自地用外语叽里咕噜地交谈。

有好几个人,有男有女。

受当年的教育条件限制,我对英文的听说能力远远逊色于书面阅读。

更何况,他们的交流中混杂着各种别扭怪异的发音,我怀疑这些人也并非全都以英文作为母语,只是相互迁就着使用这种语言作为桥梁。

我听不懂。

我没意识到他们交谈的主题逐渐发生了变化,更没察觉到有人是在朝我问话。

当那语调变得严厉时,我还未来得及作出合适的反应,就有人用火焰燎烧了我的头发。

蛋白质的焦糊味比灼热的温度更快传来,我对这个比对语言更敏感。

感谢我在那悲惨童年中积攒起来的丰富经验,我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尖叫着跳起来扑灭了我头发上的火焰。

不顾外人冒犯的嘲笑声,我心有余悸地摸遍了全身,确认没有其他的火种,随后闭紧了嘴,拒绝再发出一声惨叫。

我抱紧双臂戒备地用空洞的眼睛瞪着他们。

他们丢来几句零星的问话,我都没有给出回应,直到我终于听到一声轻佻的中文,“喂,听得懂吗?”

我立刻将下颌对准了那个方向,随后得到的是一句质问,“你为什么和怪物待在一起?”

我张开嘴,找了一下与人类交流的正常发音,用干涩的嗓音回答道,“那只怪物……想要做巢母,它抓了我过来。”

“巢母?抓你?”

我很早前就准备过回到人类集体时的说辞,“它先前打伤了四号基地的巢母,是真的,你们可以去问四号基地。

“它没能打赢那只巢母,没法取代那个位置,还一直在和那边的眷属打架。后来它就绑架了从四号基地外出的小队……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只说了一句没有依据的推测,“它或许把我当成了种子。”

然后等待他们的理解或者自以为理解。

对面的人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在嘲笑怪物可悲的妄想,还是在嘲笑我可笑的落难处境。

懂得中文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因为我听到人群中已经在窃窃私语。有人在翻译,感兴趣的人很多,人们在用各种语言讨论这桩新鲜事。

不时有人插嘴询问我细节,我只回答容易被他们求证的部分。

很多事情没必要讲出来,这样他们才会相信我的笨拙和木讷。受害者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记忆也混沌,这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提问者都更在乎怪物的事,只有一个人问了四号基地,“你们那儿的闻兰还活着吗?”

我迟疑地反问,“兰姐?”

那人哼笑了一声,听上去也不像是关心,而是冷淡的嘲讽。他不追问,我也不多说话。

我竖着耳朵在他们的讨论中辨别我能听懂的语气和内容。有人说,“可惜了,巢母可难找。”

立刻有人笑着问,“难道你也想分出去?这可得云哥答应。”

前一个人立刻回答,“不不,我哪舍得离开,我还想再跟在云哥身边多长进呢。”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和的苗头。

如果他们真的来自一号基地,那么,一号基地与分基地的关系,很可能与我们先前根据兰姐的描述而想象出来的,那幅和谐友爱的图景,有所不同。

那些语声逐渐散去,似乎这样离奇的故事也不值得他们多咀嚼一番。

我听到他们似乎在忙碌,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安排我,或是给我指引。

……这作风的确与四号基地有所不同。

我的视线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我最先看到的是模模糊糊的火焰,大概来自于那个制造火墙的能力者。

随后我看到人们的身影,他们将吞光者遗留的那些肢体从泥沼中挖了出来,围着那些挑挑拣拣。

如果不是确认我未曾挪动过位置,我很难相信那堆颜色惨淡的肢体碎块就是吞光者的遗落物。

在我印象中吞光者一向是异形黑洞的代名词。

可它们已经不再具备那种能吸收光线的特质了,像是曝光过度的照片般,苍白枯朽,断裂脱离。

我很快又看出,从那皮肤中裂开的一些痕迹,隐隐像是过去被吞光者强行融合的部件轮廓。

我用手摸索着地面的软硬,避开可能陷下去的泥沼,走过去凑近看那些人干活。

他们用锐利的军刀剖开失去黑暗色泽的皮层,在皮肤深处寻找着什么。

他们所用的金属制品的质量比四号基地的要好上好几个档次。吞光者的皮肤哪怕已失去生命,在我摸来也像是老化坚硬的橡胶,却会在他们的刀下如脂肪般被轻易地划开,露出其下隐藏的来自其他生物的构件。

他们检查一番,然后随意将逃出来的战利品丢弃到旁边的泥沼中。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期待,又或是在害怕看到他们从中找到一个本该属于人类的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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