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陆遥手上拿着拿着勺子正在给人盛豆浆,陡然听到这个噩耗,手里的勺子和碗啪的一声齐齐掉在了地上。
赵北川也是吓了一跳,锅里的油条都顾不上了,连忙走上询问:“我爹他伤的如何?可把身子摔坏了?”
那人什么话都不说,只催他们快点回去。
陆遥连忙颤声道:“各位叔伯婶子,弟弟妹妹,今日家中出了急事,必须提前收摊子了,没吃完的吃食一概不收钱,还望行个方便!”
大伙一听赶紧起身,柳二嫂子道:“你们快去吧,不用管铺子了,我自个收拾就行,收拾完给你们锁上门。”
“哎,多谢二嫂!”陆遥拉着陆苗就往家跑,两人回去收拾了几件衣服,陆遥拿上银子,赵北川把骡车套上,带着几个人朝城外走去。
行至蒙学馆时,赵北川下车跑进去跟夫子请了假,带上小豆子一同奔去陆家村。
一路上陆苗的眼泪就没停过,他拉着陆遥的手一个劲说:“咋办呐,三哥咋办啊!”
陆遥不比他好多少,强忍着眼泪安抚他,“没事,爹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赵北川在前头急的把骡子抽的噼啪响,大花被抽疼了嗷嗷的叫唤。
陆遥呵斥他一声,“你别欺负那牲口了,便是现在长了翅膀也飞不回去。”
”赵北川心里难受,想起早逝的爹娘,只恨不得立马回到陆家村。
一个时辰不到,骡车抵达陆家门口,陆遥和陆苗几乎瞬间从车上跳下来往院子里跑。
“爹,爹啊!”
屋里有好多人,除了自家人还有旁边的邻居,村子里的长辈以及镇上的郎中。
陆遥找到陆母和胡春容,“娘,我爹怎么样?”
陆母双眼红肿,拉着两人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事别着急……”
陆苗抹着眼泪焦急的问:“爹怎么会从房顶掉下来呢?”
“逞能呗,说了今年不让他再出去干活他非不听。镇上有修房屋的招人,他就跟人一起去了,结果早上还好好的,下午就被人用板车拉回来了,说是前几日下雨房梁结了冰,脚下一滑从房顶掉下来磕了脑袋……”陆母说不下去,捂着嘴呜咽着哭出声来。
不多时,陆云和王有田也来了,陆云因为下车时太着急,在门口跌了一跤,把衣服都摔破了。
西屋炕上,陆广生躺在上面脸色发青,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郎中把他身上的银针拔下来,对着陆林摇了摇头,“伤得太重了,给老爷子准备后事吧。”
“郎总,您再给瞧瞧,求求您,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把我爹瞧好就行!”陆林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郎中为难道:“实在是摔的太重了,我也没法子啊。”
“咳……咳咳……”炕上的陆广生突然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眼。“二林啊……别难为人。”
陆林撒开手连忙跑回炕边,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激动的说:“爹,爹你醒
了!()”
“??恏?敧……?()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哎!”陆林赶紧打开门,把陆母和陆家的几个兄弟全都叫进了屋。
陆母坐在炕边,帮他掖了掖被角,“说了不让你去,你非去,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是我……不好,这些年……家里家外让你费心了……”陆广生颤颤巍巍伸出手,拉住娘子的手道:“刚才我看见大海了,他说……要接我享福去,他在那边有了……出息,在阴曹里给官爷做事呢。”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颇为得意,好像在说看我儿子多厉害。
旁边人听得则是泪如雨下,特别是陆云,哭得几乎快背过气去。
陆林咧着嘴哭的像个孩子,“不行,我还没尽够孝呢,大哥凭啥跟我抢?”
“我走后……家里这些事就依靠老二了……你要看顾好你兄弟们……莫要让他们受了气……”
陆遥已经哭的喘不过气,他知道父亲这是回光返照,交代遗言呢。
“我不依,小五还没成亲呢,您得好起来给他拿主意啊!”
陆广生轻轻摇了摇头,眼看着人慢慢没了气力,“秋燕啊,骡子喂上了吗?”
陆母点头,“喂了,猪也喂了。”
“那就好……那就好……”陆广生缓缓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陆母别过头,捂住脸,嗓子里哆哆嗦嗦啜泣着。
“爹啊,爹啊!”几个孩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一刻失去亲人的痛苦让旁边的人都跟着流下眼泪。
村里有上了年纪的亲戚,连忙上前拉人,“莫要把眼泪滴在你父的身上,二林啊,你快把他们带别的屋子,赶紧给你爹换上衣服。”
“哎。”陆林伸手去拽三个弟弟,怎么拽都拽不开,最后喊一嗓子赵北川和王有田,上前一起帮忙才把三人拉到旁边屋子。
陆母和几个叔伯给陆广生擦洗身体,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寿衣。
棺材和麻布都还没买,赵北川和王有田两人都有车,争着要去买。
陆母道:“大川去买寿材,有田去买麻布香烛和纸钱,都别耽搁着了。”
两人连忙答应下来,套上骡车往外走。
西屋里,小年小豆领着小石头在一起待着,小石头太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家里今天热闹极了。
小年想起陆大伯春天的时候给家里修房子,夏天大兄去服徭役时来帮忙看家,还给他和小豆买糖吃,难受的小手抹眼泪。
小豆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坚强得抱着小石头,不让他往那边屋子跑。
堂屋里陆云已经哭的昏过去一次,醒来还是不停的哭,胡春容怕他哭坏了身体,拉着他不许再哭了。
“你想想家里的孩子,你要是哭病了谁帮你看孩子?”
今个走得匆忙加上天气寒冷,陆云和王有田没带着孩子回来,放在家里让婆婆帮忙带着。
陆云嗯了一声,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鼻涕,捂着脸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 陆苗一见他哭,自己也跟着哭,他还没成家算是半大的孩子,爹没了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依靠。
陆遥比他们都大,勉强收拾好心情出去帮忙,家里光靠娘一个人不行,他得撑起来。
来时他从家里拿了三十两银子,悄悄给陆母送过去,“爹的丧事钱由我来出,告诉二哥别舍不得花钱,怎么敞亮怎么办。”
“哪能要你的钱啊,你二哥操持就行。”
陆遥不由分说的把银子塞进她手里,“二哥是爹的儿子我也是,我想给爹尽孝,您就全了我的心意吧!”
其实陆遥心里后悔,他后悔没能早点给家里钱,原本想着过年回家给爹娘拿些银子来,谁承想银子还没给爹就没了……
如果自己早点把钱给父亲,他是不是就不会去帮人修房子了?陆遥越想越自责得难受。
陆母知道他想得什么,拉着他的手道:“你不用觉得自责,你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就是有万贯家财他也是闲不住的主。你二哥早就不让他出去修房子了,赚那三瓜俩枣的还不够买吃食的,他就是愿意去帮忙,让人看看他的手艺。”
陆遥吸着鼻子点点头,“娘,你也别太难受,保重好身子。”
陆母抹了把眼角,“我不难受,我难受啥?有他没他……都一个样……”嘴上着这么说着,眼泪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母子俩忍不住抱头痛哭。
陆林作为家里唯一的汉子,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跟着叔伯忙前忙后安顿父亲的后事。
陆广生今年五十六岁,按理来说年纪也算不小了,毕竟在这个人均寿命三十多岁的古代,能活到五十多岁都算是喜丧。
不多时大伙将灵棚搭好,老爷子也换上了一身湛蓝色的细布衣裳躺在了门板上,被七八个汉子抬了出来。
灵棚设在院子里,村里有能掐会算的先生给算了日子,需要停灵七日,在十月二十日这天出殡。这几日村子里的亲朋友好友都来祭奠。
快晌午的时候,王有田回来了,买了三匹白布,香烛买了一大捆,纸钱也买了五刀,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六七贯钱。
不多时赵北川也回来了,车上拉着一口榆木的大棺材,棺材板厚足有三寸厚!棺材板上还雕着百戏图,看起来十分华贵,十来个汉子勉强从车上抬下来。
帮忙的人纷纷议论起来,“陆老哥是个有福气的,两个儿婿都不错,置办得这身行头算是村里的头一份了!”
“可不是,光那口棺材少说也得这个数!”男人伸出手指比划十贯钱。
“差不多,前几年我大舅去世的时候,买了个两寸厚的棺材还花了六七贯呢,别说这个还带刻画的。”
一个缺了牙齿的老头道:“要是能有这些行头,让我现在死了都得笑着走。”
屋里妇人夫郎们把白布裁剪出来,几个儿子穿大孝,浑身上下都得穿白,儿婿穿小孝只戴孝帽和孝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