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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许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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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的客舱狭窄逼仄,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陆听澜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青山不断后退的残影,声音平淡:“你说你不知道豢养你们的人是谁,你们既未见过主人,为何又对他忠心耿耿?”

刺客受了刑,衣裳被血浸透,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低声回答道:“……二十年前河南大旱,我们都是逃难来的。主家收留我们,给我们饭吃,一直将我们养在别院里,派人教授武艺……”

想必也不全是为了报恩,这种组织恐怕还控制了他们的家人,以作威胁。那次河南大旱,陆听澜也有印象,皇上启动了江南各府的粮仓,父亲当时任湖广巡抚,也曾派人从湖广运送了好些粮食过去赈灾。可惜天地不仁,竟大旱三年,再多的粮食也不够,河南之地满目疮痍,卖儿鬻女惨状频频,百姓跑的跑,死的死。

陆听澜又问:“你们被豢养在什么地方,一共有多少人?”

刺客趴在地上,盯着陆听澜的背影:“我们都是被分开豢养的,我只知道我这个院子大概有两百人。”

“跟你们接头的人是谁,可见过,通过什么联络?”

刺客咳嗽起来,胸膛上下起伏,像灶头的拉风箱呼呲呼呲的响,声音却越来越低:“我只知道头儿叫他二当家,并不曾亲眼见过……,信物是一枚玉佩。”

“七爷您看。”陈冲果真从刺客的身上找到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有手指大小,通体温润,玉身雕刻双龙戏珠,材质是上好的和田玉。说是玉佩,其实更像是一枚印章。陈冲拿来印泥和宣纸,印出来四个字:泰兴永昌。“七爷,这枚玉佩很像是信物。”

陆听澜接过纸张看了看,想到了什么,接着又问道:“你们可是从福建来?”

刺客闭上眼,嗫嚅着什么,陈冲没听清,急切地蹲下身子:“大点儿声!”

刺客却没了反应,陈冲伸手往鼻子下面探去,回头看向陆听澜:“七爷,没气了。”

陆听澜没有回头,对着一旁候着的陆随道:“我记得船上有名姓王的老商人,你去把他找来,我有事要请教他。”陆随应诺。

又一阵风吹来,油灯被吹灭,客舱彻底陷入黑暗。陆听澜的身影动了动,抬脚出了客舱,窗外,天已拂晓。

陆随送完王老先生回客舱,拎着食盒进来,把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好,今日船夫新捞了鲥鱼,用葱姜清蒸了,刚打开就闻到一股鲜甜的味道。“七爷,您怎么知道王老先生那儿有线索?”

陆随虽是陆听澜的贴身小厮,不过年纪还太小,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陆听澜正端详着那枚玉佩,闻言笑了笑:“豢养那么多死侍,需要强大的财力做支撑,商人最有可能。”

王老先生虽然不认识玉佩,但是这么多年的走南闯北,知道的事情不少,提供了一个可靠的消息。

从前朝开始浙江的商业就繁荣发展,商行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大大小小不知凡几。其中名为泰兴的商号更是迅速壮大,不过五年,就已经是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商号,商铺开满了各个州府,垄断了很多生意。

一个商行,成立时间这么短,却如此顺风顺水,若是朝中无人,各州府官员又怎会为其开道,看来背后之人官威不小啊。

“你说,朝中官员谁有能力建立起这么大的一个商行?”陆听澜放下玉佩,在陈冲的伺候下净手。

“这……本朝是严令禁止官员经商的,您说会不会是官商勾结,要不回京我暗查一番?”本朝确有这么一条规定,就是为了防止官员借职务之便大肆敛财,不过私底下经商或借由家人经商的不在少数,只不过建立这么大的商行,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一点。

陆听澜但笑不语,陈冲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能这么明目张胆,想必早已遮掩干净,不过查还是要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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