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渡水(1 / 2)
鲁蝶岛不大,南有音与徐寂宁很快在岛上搜寻了一遍,但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脱困的办法,也没有找到可以喝的淡水,唯一一点进展是在岸边找到了一个山洞得以容身,不必躺在沙滩或者草地上过夜了。
南有音坐在洞口,吃着野果解渴,注视着月光下辽阔无垠的黑色海洋。
她无法忘记岸边林老汉的尸体,那种恐惧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想起了阮鸣鸥也曾动过杀心,或许只差那么一点,她与徐寂宁就同林老汉一样,成为荒岛无人知晓的腐尸了。
“徐寂宁,”她低着头,声音很闷,“你说永安王是什么样的人,好人?还是坏人?他在鲁蝶岛上藏着这么多兵甲,是逆贼,可是他又爱民如子,百姓那样爱戴他,却要为了他杀人。”
徐寂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南有音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说道:“有音,我毕竟是朝廷的官员,是要在皇帝的立场上。”
南有音摇摇头,又继续问道:“可是皇帝是好是坏呢?”
在孤岛上无人听得到她大逆不道的言论:“皇帝就是要杀永安王,不管他对百姓好不好,也不管咱们能不能找到他谋逆的证据,他也更不管你的死活。”
徐寂宁嗓子有点干,嘶哑道:“有音,做臣子的为陛下尽忠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你不是说为官者当修身为民,”南有音似乎很是茫然,她缓缓说道,“你看岭南的百姓,他们不愿当天子的百姓,宁愿做永安王的奴婢,徐寂宁,你说如果为了百姓,真的应该听皇帝的吗?”
南有音又道:“我爹说百官都是皇帝手里的剑,挥向天下的剑,我问我爹,天下都是哪里,他悄悄跟我说是天下是百姓万民,我又问他,你也当官儿,难道也是皇帝刺向百姓的剑,他没有回答我。那徐寂宁,你呢?”
徐寂宁又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圣贤书里读到过要忠君爱民,他全然没有想到过两者会有冲突的时候。
他也疑惑过皇帝硬要给永安王按上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是为什么,是为了让岭南也归顺京城使得江山与皇位永固呢,还是真的为了岭南的百姓呢。
徐寂宁很难想明白,就像他想不明白他的衙署同事纷纷在度田一事造假一样,他想不明白他们在京城,皇帝的眼皮底下怎还能如此胆大妄为。
二哥却说皇帝知道那些人的贪赃枉法,他不信,说皇帝若是知道,怎么不惩罚,二哥却笑了,对他说道:“过去你跟静祺总爱说我是书呆子,但依我看,这个家里最大的书呆子是你,最不适合当官的也是你。”
他不服气,问二哥为什么,二哥说他只知道圣贤书里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不知道什么叫权术,更不清楚现实与当今圣上究竟是怎样的人。
徐寂宁思绪万千,南有音也一样的心绪不宁,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呆呆地想起阮鸣鸥说得“只有有情人才能看同一轮月亮”,她将视线挪到繁星之中,找到北斗星,然后又去找那颗飞鸥星。
她不知道阮鸣鸥如今怎样,在海上亦或是靠岸了,心里是后悔淌进了鲁蝶岛的浑水,还是自豪有了一份王府的差事,这些她都无从知晓。
她没能在天上找到那颗飞鸥星。
夜色越来越深,她渐渐困了,在徐寂宁身边躺下,徐寂宁翻来覆去的,她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于是她盯就着他,最终他投降了,支支吾吾说手很疼。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被毛虫扎了的手是什么样子了,她摸索着摸了一下,徐寂宁却痛得打哆嗦。
她很是抱歉,但徐寂宁宽慰她道:“没事,等我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南有音不知道怎么办,就与徐寂宁随便说说话,想要让他的注意力不要放在手上,但她实在是累,话语很快就变成困倦的呢喃了。
她蜷缩着身体,离徐寂宁很近,她睡得很不安稳,梦见了海边那具尸体,在梦里尸体忽然站了起来,责怪她把他带进了死路,她害怕极了,拼命的逃跑,在即将被抓住时,徐寂宁叫醒了她。
“你做噩梦了?”
南有音出了一身的汗,她喘着粗气,竭力平复心情。
她把梦告诉徐寂宁,而后害怕地看向洞口,生怕那具尸体真的会变成僵尸来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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