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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热死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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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林韵的严格和独裁,林知睿从小就喜欢黏着爸爸江奕。

江奕是个画家,才华横溢,在圈子里很有名。

他性格豁达,自由又浪漫。

林知睿知道她爸爸这些年在法国,她曾经和林韵谈过,初中毕业后想去法国找他,和他一起生活。

林韵自然不同意。

林知睿坚持认为她有选择和谁生活的权利。

母女俩为此冷战,整整一个月不说话。

后来林韵改口,说她想要高中出国,就必须在中考考出令自己满意的成绩,证明她不是为了逃避中考才出去。

林知睿做到了,她的中考考分很高。

可林韵反悔了。

林韵没给女儿办出国,也没跟她沟通就直接填报了中考志愿。

母女俩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当林知睿说出“我要是爸爸也会和你离婚”,脸上结结实实挨了林韵一巴掌。

被打的林知睿哭得很凶,许阿姨把她抱在怀里,心疼地叫“囡囡”。

最后没办法,度假是去不成了。

邹诚让余明远先带林知睿离开,希望母女俩都能冷静冷静。

余明远叫了辆车带着妹妹离开。

下车后,林知睿抹着眼泪跟在余明远身后。

穿过陌生的马路,走进昏暗的楼道,直到站在一扇铁门前,她才抽抽搭搭地问这是哪里。

余明远告诉她,这是他之前住的地方,在邹诚和林韵结婚前,他们父子俩就住这里。

没有电梯的老房子,一梯四户,家里只有最简单的家具和电器,好在前些天邹诚朋友借住过,房子里没什么怪味。

但余明远还是开窗通风,并把可能引起林知睿反感的东西全都收起来。

林知睿屈膝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无神。

余明远走过去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水壶我在消毒,先喝这个。”

林知睿接过水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瓶身冒着丝丝寒气,她把瓶子垫在下颌和膝盖之间。

恹恹地说:“我要热死了。”

我要热死了,我要渴死了,我要累死了,我要痛死了,夸张手法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

“空调开了,但得通风,”余明远解释,“先忍忍。”

“我们为什么要住这里?”林知睿问,“为什么不住酒店?”

“你有钱吗?”余明远问。

“我当然……”林知睿垂下头。

她有钱,光是这些年的压岁钱就不少,存在林韵给她开的账户上,由林韵管理。

“你没有吗?”她理所当然地问,“你应该有钱的吧?”

“我有钱,”余明远瞥她一眼,“但我不乱花钱。”

“可是……”

余明远不和她探讨为什么不住酒店,他只告诉她:“两个房间,一间有空调,一间没……”

“我选有空调的!”林知睿手举得高高的,生怕举慢一秒就和空调失之交臂。

林知睿从小被宠坏了,闹脾气时跟林总都不落下风,什么扎心窝子的话都往外倒,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脸还肿着呢就把刚才的事抛在脑后,开始找余明远的不痛快。

什么被单有味道枕头不干净空调不制冷,连楼下草丛里此起彼伏的青蛙叫也要怪在余明远身上。

许阿姨一急起来就叫林知睿“小祖宗”。

余明远过去不理解,她怎么就担得起“祖宗”这样的辈分了?

现在他明白了,明白这位比祖宗还难伺候。

洗澡水的温度要适宜,水流不能过大,沐浴乳和洗发水的味道不喜欢不用,牙膏牙刷勉勉强强接受了,又说塑料拖鞋硌脚,要软软的棉拖鞋。

好不容易把小祖宗哄上床,转而抱怨床垫太硬不舒服。

“就是不舒服,平躺侧躺趴着都试过了,怎么睡都不舒服。”

林知睿给许阿姨打电话抱怨自己受的委屈,许阿姨听完让余明远接电话,让他给林知睿床上多铺两条厚被子。

余明远只好把自己房间的被子抱过来铺她床上。

“那你晚上盖什么?”她没什么诚意地关心了一句。

余明远没说话,他站在床边,看她认真地试了试床垫的柔软程度。

她还是不满意,嘀嘀咕咕地说这里这么破怎么住人,说他小气巴拉,连酒店都舍不得让她住。

余明远突然叫她名字,“林知睿。”

“干吗?”

“叫哥哥,”余明远看着她,“林知睿,叫我哥哥。”

“什么?”她抬头看他。

“我不是没脾气,”余明远俯下身,一片阴影落在她脸上,“但我永远不会对妹妹发脾气。”

他的口气听着挺正常,但也仅仅只是听着。

圣人也会被她磨得有火气。

他让她叫,她就得叫吗?

他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她?

她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她只会气势汹汹地说:“余明远你想得美,我才不叫你哥哥,我现在不叫,以后也不叫,我这辈子都不会叫你一声哥哥!”

她话说得掷地有声,但仅仅一个小时后就食言了。

空调在发出一阵怪响后彻底停止了运转。

老公寓的夜晚酷热难熬。

就算开了窗,也无一丝凉风。

林知睿不得不半夜敲开隔壁房门,顶着一脑门的汗,委屈巴巴地说余明远我要热死了。

大晚上的没法修空调。

最后没办法,余明远拿报纸临时折了个扇形,手动给快要热死的妹妹扇风。

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小灯,余明远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林知睿侧躺在床上,尽量挨近床沿,让微弱的风能更多地吹拂到自己身上。

炎热的没有空调的盛夏夜晚,只有余明远手里那一点凉风。

昏沉间,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床边的人。

他穿着简单的白T和黑色短裤,双腿岔开,斜靠在椅子里。

看着清瘦,其实体格高大,四肢匀长得过分。

昏暗的光线在他眉眼处投下一片阴影,从林知睿的视线看过去,从眉骨、鼻尖到下颚、脖颈和锁骨的线条,如蜿蜒嶙峋的山脊。

清隽而深刻。

余明远扇得很认真。

凉风习习,但林知睿却觉得热。

心里的热很快蔓延到了脑子。

于是她脑子一热,开了口??

“哥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林知睿本以为只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间老破小里度过整个暑假。

邹诚没能成功调和母女间的矛盾,华二的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母女俩彻底决裂。

林知睿说什么都不肯回家,余明远也只能留下陪她。

于是那个暑假,邻居们经常看见从菜场回来的余明远,两手提着塑料袋。

一楼的刘奶奶每回都要问上一句。

“小余啊,又给妹妹做什么好吃的?”

楼上的关阿姨说:“我看小余每天买的菜都不重样,看来妹妹的嘴叼着呢?”

余明远笑笑不说话。

嘴叼吗?

其实也就两样不吃??

这样不吃,那样不吃。

余明远觉得,自己将来要有孩子,大概也就宠成这样。

“余明远你会不会做鱼啊,这么多刺。”

“这个菜炒得好老,不好吃。”

“我不吃速冻的东西你拿走。”

余明远的厨艺在这两个月里被迫快速成长。

他的这个妹妹除了嘴叼,身体更娇贵。

余明远找人修好了空调,但毕竟是老古董了,修好了也没法把温度打下来。

他只好又给她买了个空调扇。

老房子电压不稳,开了这两个大功率的电器就不敢再开其他的。

最闷热的几天,余明远只能在林知睿房间打地铺睡。

林知睿睡相奇差,一米五的双人床,她能和时针似地转上一圈,被子被踢到地上。

晨起温度低,没盖被子,怕冷地蜷缩成团,一头长发顺着床沿垂下来。

余明远第一次在林知睿的“一帘幽梦”里醒来时差点没被吓死。

后来习惯了。

习惯醒来时脸上有她柔软的发,习惯她最爱的洗发水味道,习惯每晚醒过来,把人抱到床中间盖上毯子……

林知睿在老破小里住了两月,也渐渐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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