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灯火明夤夜诉其心（2 / 2）

正艰难时，引路的几只兰花蓝蝶带着成群上千的同伴，从山涧幽谷中，从山顶拦腰处汇聚而来，宛若九天星宿聚义。上千只蓝蝶聚成两路，沿着石径两边的山道顺势排开，自山腰往下铺成一条明蓝色的灯道。

如虚似幻，像入梦中。

零星几只不照路的，就围转在二人身边。有一只年纪尚小，只生了四翅的，落在顾轻舟肩甲上，易清雪孩子心气，早已沉醉在这片蝶海中，新奇得不得了。

他凑近四翅蓝蝶，伸手想去触碰，那蓝蝶也不怕人，落在他指尖亲昵地蹭着。他又惊又喜，递上前道：“师尊您看，真漂亮。”

顾轻舟夸道：“是挺漂亮的，都快入冬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灵蝶。”

易清雪问：“入冬以后，它们会死吗。”

顾轻舟答：“六翅灵蝶颇有修为，不惧寒暑，寿命也算长，不过你手上这只四翅发育未足。”顾轻舟没再说下去。

易清雪道：“它会死。”

顾轻舟道：“或许不会。”

易清雪疑惑地嗯了一声，顾轻舟问道：“今日上峰前，可是发生什么事，让你觉得委屈了。”

易清雪默了一下，道：“弟子没事。”

顾轻舟笑道：“没事不代表没有，是关于你爹娘的？”

易清雪没回话。

顾轻舟道：“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只是清雪，凡生灵者，时运寿命皆有定数，所谓生死有命，便是这个道理。旁人的命格，不该背负在自己身上。”

易清雪依旧没回话。

顾轻舟挺纳闷的，不懂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死气沉沉，就算男主要表现出不同常人的沉稳，可emo的也太严重了吧。

脑子里不断闪过易清雪的身世，三岁丧父，五岁丧母，靠野果剩饭充饥度日，后被一落第回乡的秀才遇上，他看孤子可怜，便带回家收养。秀才媳妇对丈夫数次落第心存不满，又觉得家中贫瘠，再养不起闲人，寻了个借口将易清雪骗上老鸦山喂祸祟，正好被带弟子夜猎的顾轻舟救下。之后便是顾轻舟因妒收徒，才有这诸多纠葛。

易清雪的父母原文也有提及，奈何小杂草锁文太久，即便想得头痛，顾轻舟也记不起一星半点了。

师徒二人各怀思绪，谁都没再开口。

下了绝顶，顾轻舟召来仙鹤，带着易清雪往清浅峰去。鹤背甚宽，二人同乘也留有余地，顾轻舟两手交叠垫在脑后，半靠着鹤颈假寐，易清雪看了看自家师尊，欲言又止。

顾轻舟懒道：“有话就说。”

他道：“弟子的行李还没拿。”

顾轻舟翻了个身，背对他道：“家里都有。为师困了，先睡一觉，等到了你再叫我。”

易清雪点头答应。

不过就算不答应，顾轻舟也管不了，他已经过了青春叛逆熬夜期了，每天到点必睡觉，鬼知道他今日早起有多艰难，打从知道易清雪失联就开始担惊受怕，漫山遍野找孩子找到现在，蓝条已经消耗殆尽。

谁都别想阻拦他睡觉！

果然没一会，身边便传来顾轻舟均匀的呼吸声。

易清雪缓缓凑近查看，确认师尊睡熟后，小心翼翼地坐回原位，他看着顾轻舟半侧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转过身去，整个人和顾轻舟背对背，低头拿出了怀中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