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手串(2 / 2)
谢尽芜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腕骨微突,淡青色的血管隐在皙白的肌肤下。
脆弱却鲜活的生命。
他就像是再也抵不住诱.惑的瘾.君子,殷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低声道:“把刀拿过来。”
“你要做什么?”叶清圆惊道。
谢尽芜狠狠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已是眸光温沉、嗓音清朗的清隽少年。他轻声笑道:“最有效的办法……之一,就是你的血。”
叶清圆拧起眉,神情凝重:“所以,我的血液里也有着本命珠的灵力吗?”
“嗯,”谢尽芜堪称乖巧地点点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却在观察着她脸上的任何细微变化。
痛到苍白的唇微微弯起:“你会帮我吗?你说过的,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的朋友痛苦。”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二字。
叶清圆犹疑了一瞬,一柄短刀静静躺在她的手心。而她的另一只手腕,正被谢尽芜攥在掌心里。
手心朝上,露出手腕内侧的淡青色的血管。
只需要一刀。
她一咬牙,算了,不就是出点血吗?这点小伤与谢尽芜的痛楚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叶清圆的想法很朴实,只要他别这么难受就行了。
谢尽芜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修长的指细微地颤抖着。
“好。”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同时举刀,刀尖寒光一闪,寥落的杀意瞬间冲淡了室内的明暖光晕。
刀锋将要刺破肌肤的一瞬,手腕却被他蓦然捉住,猝不及防间短刀脱手,“当啷!”一声摔落在地。
谢尽芜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短刀,脸上笑意消散了些许。仿佛是感到难以置信,她竟真的肯划破血肉,只为了他不再痛苦。
他的手掌宽大,轻而易举制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叶清圆莫名其妙道:“怎么了?不是你想要血吗?”
“……不必了。”
谢尽芜按住她的手腕不放,略显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骨的肌肤,淡声道:“我刚才是与你说笑的。你的血对我来说毫无作用,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什么?”叶清圆有一瞬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触到谢尽芜冷淡的眼神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被戏弄的滋味。
她蓦地用力,将两只手都从他掌心抽了回来,冷声道:“这种玩笑也是可以开的?”
谢尽芜下意识低头,空荡荡的掌心。他的手掌还摊开在半空,指腹残留着细腻温热的触感。只一瞬,就变得空落落的。
幸好,方才的触碰已经叫他的痛楚减轻了许多。他勉力压制住翻涌的邪力,眉目间一派平静。
他怅然若失地收回手,用力闭了闭眼。再度掀起眼帘时,眼中已然恢复以往的冷漠疏离。
“真不知该说你是热心还是愚蠢。”谢尽芜的视线落在窗外的芭蕉,他的声音很轻,“今日若是换作别人向你提出这般要求,你也会毫不犹豫,提刀相助?”
叶清圆皱起眉:“你在胡说些什么?除了你谁会和我开这种玩笑?”
“纵使不是玩笑,”谢尽芜扭过脸,明暖的一簇烛火在他的余光里跳跃,这让他的眼眸带了些温度,不再那么幽冷,“纵使真的有人需要你的血,你也聪明些、警惕些,切勿听之任之。”
“为什么突然讲这些?”叶清圆也是一头雾水,“你刚才是在试探我吗?”
片刻后,她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噢!我明白了。”
谢尽芜把脸转了回来,眼眸中蕴着的期待半遮半掩,一颗心忐忑地跳动着。
他盯着那两瓣红润的嘴唇,既怕她会错了意,又怕她说出什么超出他控制的话来。
“你是担心,如果我放血给别人,体内本命珠的灵力就会减弱吗?”叶清圆自以为很聪明地下了结论,“那你放心好了,既然本命珠对于你的邪印有缓解的效果,我自然不会随意使用。”
她想了想,又很善解人意地问道:“谢尽芜,这样可以吗?”
话虽如此讲,可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原来谢尽芜肯和她同行,也不过是要她的本命珠而已。
谢尽芜听得直皱眉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该是单纯的利用和利益捆绑。她口中话语极尽柔和体贴,不曾想,竟是打心底里认为,他与她同行只为了本命珠。
她的所有关怀与玩笑,甚至那晚在小舟上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都算什么?仅是她的心血来潮、酒后失态吗?
谢尽芜虽常年周旋在各方势力中,于情事一途却不怎么开窍。他的眉头枯皱着,想要反驳、辩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懵懂纷乱的心绪被搅得不成样子,胸中翻涌的某种东西呼之欲出,却茫茫然不知所措。
两人一站一坐,各怀苦恼。
修颀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被明烛的光微微漾动。屋内弥漫着沉默。
谢尽芜想不通,干脆不想了。他那双眼睛生得像冷泉一样,纵使现在满心都是懵懂与疑惑,表面看起来也是清贵冷肃的模样。
窗前的案几上还搁着完成一半的手串,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道:“你在做这个吗?”
“是啊,”叶清圆回过神来,“刚编好了一半,太难了。累得我腰酸脖子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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