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倾城雪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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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慎行直觉五脏剧烈,心肺之间如被利器刺穿一般。
他半跪于地,刀身勉强撑起身子,缓缓低下头,朝服被血染透,就离着心脏半寸,那是被利器洞穿的窟窿。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方才用了什么功夫?”黎念没看清,之前慕容怀在他身前,顶住魏慎行的长刀,他在之后,就见魏慎行扑倒在地,起来就是一身血。
慕容怀紧皱眉头,他还纳闷呢,和方才手臂莫名出现的剑伤一般,这次魏慎行和他正过招,他的内劲几次擦肩却都被软金甲卸去,可眨眼之间,魏慎行就受了如此重伤。
孟来空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同伤蛊?”
慕容怀压根没听说过,可重桓却在亭云阁的情报库中,见过百年前江湖一桩迷案的情报。一人身怀同伤蛊,以自杀的方式,让另一个身在千里之外中蛊之人破喉而亡。据记载,那人当时正与朋友在酒楼饮酒,脖颈突然出现一道剑痕,继而血流不止,没等众人反应,人已经死透了。
后武林盟将尸体带走,送至神医谷解剖,发现了死者体内有一条金黄色的蛊虫。当年的神医谷主对照上古医书,验证了这蛊虫叫做同伤蛊。同伤蛊必须成对存活,寄生于人的血脉之间,且一定是两个不同的人。两人同命共伤,一死双亡。
这么邪门的东西,早就绝迹多年,也不知那施蛊之人从哪里弄到这么一对蛊,用以千里杀人。为免江湖恐慌,当时的武林盟主决定,此事密而不发,草草收场,只有几个亲信和神医谷主知晓,成了江湖迷案。只是江湖百晓,什么秘密也逃不出亭云阁的情报网,亭云阁收录的迷案宗卷,有同伤蛊的详细记录。
叶熙的剑停在半空,她方才进入杀局,还未曾挥出一剑,就见魏慎行捂着胸口倒下,踉踉跄跄的起身,在围着他的江湖高手中寻找着让他受伤的元凶。
是谁?
是谁用的歪门邪道?
是毒吗?可他自幼受暗鹰卫严苛训练,对天下毒药敏锐,何人能偷偷给他下毒?
不是……这是刀伤剑伤,狰狞血肉,并非毒发痛楚。
魏慎行的视线越发的模糊,他看见熟悉的少女,扮做侍卫男装,手持秋水剑,却不像在场的那些江湖人,并没有在看向他。
他顺着叶熙的视线,向臣子和皇帝离开的密道口方向看去,周榭泉白衣染血,胸口插着暗鹰的短刀,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大殿之中。
是他吗?
恍惚间,魏慎行知道了答案。
同伤蛊,同命共伤,存在于传说中的蛊虫,竟然在他的身上。
他千防万防,却防不住一只小小的蛊虫。
暗鹰行走于暗处,很少与人交往,以他的武功和谨慎,几乎无人能近他的身,可周榭泉有这个机会,亭云阁主来皇城的一路,周榭泉和他朝夕相处。那时他以为周榭泉是为了保护亭云阁主,怕他途中暗害亭云阁主,才赖着他们。却不想,周榭泉跟那一路,所意并非亭云阁主,而是他。
他还真小看了这个孟来空的这个小徒弟。
当年放着好好的东宫伴读不做,光明前程不走,非要来当暗鹰卫,不光单单是太子不解,孟来空不解,宁安帝不解,他也莫名其妙。后来李安重用周榭泉提拔做副指挥使,是为了制衡他在暗鹰中的权势,但魏慎行明白,一入暗鹰,就半身进了泥沼,再也爬不出来,洗不干净,只能越陷越深。
他当年换了毒箭,让周榭泉亲手要了李长舟的性命。沾染同袍之血,继而一点一点的背叛道义,背叛良心,成为真正行走在黑暗处的卑劣之鹰,他们早晚都是同路人。
是他大意了吗?
他过于自信,过于早早下了判断,没料到被周榭泉得了那传说的蛊虫,种在他的心脉之中。
周榭泉走了几步,吐出一口血。
这一刀,扎的太深,他走几步就已经很艰难。
他突然想停下歇一会儿,反正自己没死,魏慎行也死不了。他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一刀怎么足够,等了这么多年,必要让他死无全尸的。
他轻轻的靠在盘龙柱子上,手心的血迹,顺着金龙而下,龙眼处通红,尤其鲜亮。
他每次上朝,都会看一眼这根柱子。殿下从前玩笑说,这根柱子的龙眼,比其他柱子上的大一点点。从前他不觉得,现在那条龙的眼睛的确很大,仿佛越看越大似的。
他好像看不见其他东西了,眼前只有龙眼,只有一片鲜红。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眼前也曾是这般的鲜红。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却有人拖住了他的身体,虽力道十足沉稳,却是女子纤细的手臂,定是叶熙,扶住了他。
“傻子,”叶熙说不出别的话,周榭泉到底还是选择了同归于尽这条路。她尝试送内力,可伤并不是内伤,脏腑破裂,再多的内力也活不成。
所有人都察觉,盘龙柱子后有人,可那人是谁,却是被柱子挡住,看不清楚。魏慎行已然重伤,强弩之末,就等侍卫将他擒住,压入大牢,能救过来就救,救不过来,一具尸体也能昭告天下,毕竟方才群臣什么都听到了。
孟来空要上前,他不记得谁有告诉他,有同伤蛊这种邪门毒物。却是黎念出手挡住他,“你猜不出他是谁吗?”
孟来空环顾四周,跟随他的江湖义士一个不少,还能是谁。
“叶熙认识他,”黎念和众人,都见叶熙入杀阵,又见叶熙在魏慎行倒下后匆匆而返,显然与那人相识,“刚才救了陛下,你的小徒弟就不在这儿。”
孟来空大惊,他方才让周榭泉带着陛下和太子先行撤离,可叶熙回来了,那周榭泉铁定也会跟着回来。
重桓道,“我与你的小徒弟,在亭云阁有过一面之缘。他那时阻止我和魏慎行拼命,说他有办法让魏慎行死无全尸,让我忍下一时,若他做不到,以我的武功,以后可以随时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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