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帷幕(1 / 2)
戚霜沂一把将他拉起,习惯性在拉起重伤之人后试图要他半靠在身上,沈黯微微抬手避过,她又想起现在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正要去寻隐临,一旁的隐临回过神来立马过去接手。
她将被插进泥土里的剑拔起,拔到一半骤然离手,手中只剩下一半,另外半截还落在土中。
剑修的剑如同生命,她顿在原地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白玉装,修炼百余年寸步不离的就是自己的剑,耗费心血锻造每日保养练习,剑身上的道道刻纹她都熟悉。
她本人的身躯无影无踪,也不知道那人会怎么对自己的剑。
以前从不放在眼中的精怪现在却逼得她借法还打的落魄。
沈明霁,她咬牙抱起断成两截断剑一言不发上了小院二楼,“楼上看看,把活着的人带出来。”
隐临只知她因断剑而感到恼怒,身为暗卫寸步不离跟着保护已是全部职责,要出言劝谏安慰实在没有经验,故而只从沈黯先前无力垂下的手中夺回自己短剑就要领命。
他领沈黯方才出手相救的情,如今小姐把人交给他也没多话,捞过他的胳膊就要扛上,可手边人捂胸咳嗽半晌,摇摇晃晃自己站了起来。
隐临见他挣扎自己走,求之不得,也不再管他,抓起刚才被精怪丢过来的人,快步跟上戚霜沂。
落后几步的沈黯在他们出门之际转身,站在方才被烧成枯木的“萱姑”面前,虚空拂手,零星绿意再次从这段枯木中升起,令人牙酸的伸展声从枝杈摩擦中传出,他无意多等,说:“秘密,说与我听听。”
灵力缓和了身体沉重的腐败之意,可死亡之途就在眼前,说实话也得不到生路,于是先前用来狡辩的借口也被弃之脑后,瞧着面前的自高而下落下视线的人。
攀生藤躲在人身太久,以至变回原形依旧还觉着自己长着眼睛,也习惯瞧对方的眼睛,可惜这人挡住为数不多的月光,让人瞧不清半点眼中情绪,枯木怪笑两声,“秘密,秘密就是你们几个人不得好死。”
沈黯冷眼听她说完后自顾自开怀,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而在他移开视线后那笑声噶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好容易长出的绿意迅速衰败,眨眼间已跟墙边枯草别无二致。
戚霜沂上楼之后心脏坠落下来,在她们丢人下来谈判时心中便隐隐觉出不好,先前院中情状还没看清就被沈黯一把火烧了干净,同样引得精怪发狂。
此时看清楼上场景联系方才,她知晓了那挂在树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隐临眉心一蹙,看了戚霜沂一眼,这实在不是一个人待的地方。
血渍头发四处皆有,数不清的骨殖血肉分散在二楼各个角落。
隐临拦住戚霜沂,自己将每个房间跑遍,回来后摇了摇头。
戚霜沂黯然,不再说话,率先离开了这二层小院。
最后一个人也从这善堂小院中离开,结界封印缩圈包裹住院中精怪,片刻之后,零碎的哭声响起,细微之处绕梁几声“姐姐”,无人回答,仅剩夜风穿堂。
戚霜沂身上灵力渐渐平息,借着最后半点她将门前被拉倒一边的马车架子拾起,掀帘左右细看,倒是还能行驶。
沈黯最后一个还记得顺手关门,虽然那两扇木门只能类似门板盖在门框之上,堪堪能够挡住院中大部分风光。
戚霜沂感知体内灵力逐渐枯竭,方才举剑以一敌二的气势锐减,虚弱几乎在瞬间贯穿全身,强烈的眩晕致使她倒在车架前。
沈黯在她即将头脑磕触木架时伸手将她捞起,未再有进一步动作,等她缓过神来就见隐临满脸忧心。
戚霜沂自知脸色绝对不好看也不说些装模作样的话,挣脱开沈黯扶着她的手,吩咐隐临记得带上断剑,她现在自己的力气支撑自己已然勉强,更别说这些玄铁。
她坐在车架上靠着,仰头望天,天际泛青,天光即将亮起。
“太阳升起记得叫我,我要休息一下。”戚霜沂说到最后眼睛控制不住合上,声音自然越说越小。
隐临将手中人安置在门前柱下后立在她身侧保卫,垂落的视线受礼没有半点落在她身上,可眼底的情绪却不似他如今面上安然。
这一晚上波澜起伏,尤其是后来小姐使剑相抗,一个很没有道理的念头再次从他心里涌现出来。
车架上的人裹着自己的大氅,若不是阖眼,也瞧不出这人已经累得昏睡过去,天还没亮,四周往来的风带着的寒意依旧刺骨。
沈黯将大氅脱下盖在她身上,单薄的人影在一片雪白之中显得摇摇欲坠。
隐临出门时一身贴身劲装,如今看沈黯解衣,虽然不喜他人衣物触碰小姐,但此时她抱膝休憩有挡风之物自然更好,对于沈黯他尚在病中的身体是否会因此再病就不再他考量之中了。于是对着他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戚霜沂这一觉入睡的极速,梦起之时她还恍然,不知自己是累的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又想这两者之间好像没有区别。
过往在侯府三年眨眼之间,她不记得自己做过任何梦境,当时醒来好像闭眼前自己犹在常?山,使着漏灵力的身体躲避沈明霁的追杀。
这厢却是实实在在知晓自己在做梦。
梦中她回到了昭行山,瞧着熟悉的布景格局她感叹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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