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三日之约(1 / 2)
这间屋子背光所设,阳光都避了去,阴翳光线透过缝隙浅浅映亮周身黑沉的乌木,如乌云压顶,桌案前的男人背手而立,恍若明镜高悬。
钟宴齐沉沉深眸中倒出跪伏在地上的纤细身影,掀唇讥讽:“北晋天牢中关押犯人数以千计,没有一个是承认自己主动犯事。”
“大人!”乔雪颂又唤他一声,手放额前重重一磕,“我父亲压根就没有做这件事的理由!”
她抬头看着钟宴齐的眼睛,“北晋律法严明,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钟大人,捐官一事何其严重,如果仅凭何州府一页状纸未免太过草率,倘若真的我父亲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从锦阳到京都天高水远,一路打点何其费劲,我兄长进京数年,又怎么可能不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凡是都要讲求一个证据......”
乔雪颂看着钟宴齐面无波澜的神色,说着说着,猛然回过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拱手,“正如民女所言,不知大人可否有证据证明家父牵涉进了捐官一案。”
倒是她关心则乱不禁急躁了些,真以为钟宴齐唤她来是兴师问罪的。
捐官这事儿少说牵扯好几百人,钟宴齐拿着何州府片面之词的状纸来质问她这个“嫌疑人”,要么就是真的听信了何州府的话,要么就是借此来诈一下她。
但看钟宴齐从她一开始便端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应当不是听信了何州府的话,莫非当真是来试探着她的口风,还是有她没有想到的其他原因。
那门外光线透过门扉洒在乔雪颂脸上,细想出神,乔雪颂向来戴着假面一样滴水不漏的表情有些皲裂,钟宴齐站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竟然瞬间诡异地明悟了乔雪颂内心繁杂的猜测。
无怪乎他觉得此女心思诡谲心机深重,他这话都没还说两句,甚至才不过稍稍提了一句北晋律法相关,竟然也能令其想到不知道多少个莫须有的原由。
他就不能单纯将当事人叫来问问吗?
就凭借何士锦的一张纸,他怎么查案,怎么找真相,用猜的吗?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乔雪颂轻咳了一声,钟宴齐顺势抬手让她站起来,乔雪颂揉揉膝盖也不推辞,看了眼钟宴齐的脸色,只觉这事应当不至于到她所想的最坏的地步,犹豫片刻,试探着开口,“倘若大人信得过,可否令民女替父伸冤,自证清白?”
钟宴齐看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又好像是连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做。
但他脸色异样也只是浮现一瞬,开口语气比方才硬邦邦那句倒是和缓很多,但他还是微抬下巴,反问乔雪颂,“桥梁坍塌靠查账,本官相信能得出个结果,但捐官这事你想要如何做,还是就凭一个查账?”
“就凭查账。”乔雪颂浅浅一笑,忽略钟宴齐莫名给她的拿乔感,“乔家清誉全压在这桥梁坍塌上,若此事为真,那么父亲多年好名声自此便一败涂地。”
“再者,何州府方才所言父亲若真做此事唯一目的是为兄长在京为官,民女也提到打点各类关系定然消耗巨大,那桥梁坍塌一事也情有可原,以次充好寐下银两来打点关系,那么倘若桥梁坍塌这事儿不是父亲所为,那么捐官一事也定然不存在。”
说到这,乔雪颂面带笑容,又是一拱手,“大人若还不放心,尽可差人前往我乔家名下商铺审查,若有一笔银子来路或去向不明,我乔家上下任凭大人您处置。”
一个巧妙的偷换概念,乔雪颂把半遮掩的明谋在钟宴齐眼皮子底下玩得明目张胆肆无忌惮,无非就是她也清楚钟宴齐如今无人可用,整个锦阳城的算账都被他打了个遍,全然是自断后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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