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在乎他(1 / 2)
常潮生立于高台中央,一袭血衣,明明手无寸铁,眉眼却愈发显得冷厉阴郁,狠辣偏执,身形瘦削似浮木,刀劈斧凿,肃然矗立于四野狂风中,衣襟落拓,恍如漂萍,渐渐与之前那些凌乱画面中的模糊剪影重合到一起??
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血洗玉山?!
怎么会……
“常潮生?阿姐!”
这是怎么回事?是梦吗?真的发生过吗?在什么时候?
千万种猜测似蝗虫过境,一眨眼的功夫,什么都没留下,脑袋空空,一无所知。
她什么都碰不到。
只见,常潮生缓缓抬起手,磅礴妖力汹涌而出,刹那间,阴风四起,挟万钧之力,卷得锁链哗啦作响,阵法运转得更快,紫红色暗光照得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黑沉沉一片。
电光闪烁,威压凛凛。
肃然劲风吹动火势燎原,幻剑阁中火苗欢腾,噗簌簌蹿起冲天火光,染红了半边碧空,云似火烧,便听得阵阵刺耳凄厉的惨叫,哭嚎震天,如怨鬼索命。
林见微身子一抖,僵硬着转头看去。
楼阁倾倒,火势蔓延,透明的结界里挤满了神色癫狂的人,大火烧灼,他们欲出不得,指甲在禁制上挠抓出划痕,血肉横流,看得她指尖一凉,仿佛钻心刺骨的痛。
“疯了,疯了……”她冲到高台中央,“你在做什么?”
“住手!你快住手!”
一双虚影的手径直穿透过实影,什么也打捞不到。
男子无知无觉,依旧固执地将磅礴妖力灌进阵法中,铁柱上锁链抖动地愈发剧烈,一声声敲击碰撞似催命的音符。
林氏一脉,老幼妇孺,无一人幸免,在狂风中飘摇似破烂的旌旗,浑身抽搐,抖如筛糠,各个痛到神色狰狞,嘴里吐露出刺耳的咒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蚕食,以一副灵力被废的凡人之躯,献祭给这诡谲的符阵。
高台上血流汇集,沿着符阵的纹路,一条条淌成小溪,将变动的笔法加深,向下渗透进石头中,便看得冲天血光,天边一道霹雳惊雷。
林见微一时被定在原地。
耳侧风声呼啸,哀嚎遍野,屋倾殿毁,阵阵雷鸣炸得她头脑空白,眼前的人恍惚出无数道血红的重影。
不,不要!
“不要!”
她倏然睁开眼,面上惊恐之色尚未褪去,冷汗涔涔,呼吸急促,坐起身,单衣黏在皮肤上,丝绸的料子,身上是滑腻腻的阴冷,嘴唇翕张,似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
屋内烛火昏黄,窗外天光破晓。
眸光一恍,锦绣屏风后匿着一抹阴惨惨的影子,可怖的熟悉,顿觉心惊肉跳,“你怎么在这儿!”
常潮生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指尖轻拈几张雪白的宣纸,纸上笔迹乱飞,原本压在上方的砚台还被孤零零遗留在书案上。
“把它给我!”
她飞快冲上前将东西夺过,紧握在手中。
胸口提着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懈,常潮生忽然发作,神色冰冷,一把攥住她细而瓷白的手腕,“三小姐还真是长情,到如今都还对人念念不忘。”
“跟你没关系!”林见微想抽回手,试了两次都没挣开,空气中只剩纸页抖动,沙沙作响,“常潮生,你放开我!”
她仰头怒瞪他,一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气焰顿时弱了三分。
少年一袭红衣,眼底积压着灰败的风暴,冷厉料峭,似堕入一片由绝望汇集而成的海,在漫天海水中沉沉浮浮,她眼前一阵恍惚,便觉现实与梦境重合交叠,那一双眼睛……
又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刺骨寒意直窜向头顶。
“为什么不敢看我?”常潮生哼笑一声,姿态强势,夺过她手中墨迹斑驳的纸,“又把我当成了谁!”
话音落,宣纸纷纷扬扬,撒出去,无风自燃,缓缓下落成簌簌飞灰。
林见微一怔,怒上心头,“常潮生,你太过分了!谁让你进我的屋子,还动我的东西!你给我出去!”
说着,她掐了个法诀用力甩开他的手,推得人一个踉跄,马上又记起此人先前的行径,彻底冷了脸色,“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回玉山后你自己向长老提重测天赋,凭自己的本事进天阁吧。”
她算是明白,若是不将人从身边支走,前车之鉴,他怕是会继续从中作梗,阻挠她寻找旺财的下落。
“你赶我走?”常潮生向她逼近,眸光阴沉,便将之前老实缄默的伪装悉数抛之脑后,“你把我当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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