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无量玉简(1 / 2)
“这是无量简。”
说着,那只骨长的手探入袖中,取出掌长的一柄方简来。简上萦绕着淡淡的灵气,徐名晟简明道:“可千里传音,隔空传字,注入元婴三境修为以上的灵力即可使用。”
房璃无语地看着那枚玉简。
还元婴三境,这不为难她吗?
好在徐名晟不算瞎也并不傻,无量简之后,他又掏出几片纸符,上面的?文极其简洁,“这里存储着我的灵力,只不过数量有限,紧急时用。”
房璃很轻地眨了下眼。
这是有备而来。
送上门的免费道具没有不要的道理,房璃依数收下,听徐名晟延续着方才的话题:
“依姑娘所言,柏府上下都看不到的魔气,你却能看到?”
徐名晟开口的时候带着一种不易令人察觉的疑惑和质询,像特意用棉花裹起来的刺,可惜还是被房璃感知到了,机智道:“是呀,多亏了普陈少侠在金蟾镇给我的法器,这镜片上有阵法,可以识破易容与幻象。”
无法视魔和缚灵咒多半有关系,归根结底不是法器的问题,而是房璃不受咒术的影响。
她支着下颌,状似放空,实际上脑子里在飞速的思考接下来的应对之策。不曾想徐名晟没有继续深究,仿佛信以为真似的,继续问道:
“柏小姐的状况如何?”
房璃一顿。
她的坐姿在那一刹有轻微的变化,嘴上还是先回答着:“很不好,卧病已久,脉象十分虚弱,和将死之人无异。”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姿势,眼睫轻掀,眸光扫过徐名晟沉思的面孔。
刚刚他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对立而坐,各自神思,空气中漂浮的细小的尘埃,有那么一瞬间灵光之弦拨动,鬼使神差的,房璃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家伙,不会也看不到吧?
徐名晟并不知道对面的女子在以怎样的眼光揣度自己,他也在想,只不过想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只是简单刻在书架底下的缚灵咒,不会有这么大范围的效果。”
徐名晟缓缓道,“眼下最需要清楚的是,这缚灵之咒,和修士的识海,五内,感官,有怎样的联系?”
房璃“啊”了一声。
她知道有个人知道。
只是这个人的存在,不能让徐名晟知道。
对面沉凉的目光放过来,房璃立刻小脸一扭,捂着腹部伤口道:“啊,好痛。”
“……”
“不如这样,名晟君,”她皱眉,轻声道,“我们分头调查,明日此时此地,我们汇合。”
不管是使唤人还是安排人,房璃似乎天生有一种泰然自若,或者说得心应手之感。
她的态度并非跋扈,甚至算不得高高在上,只是家常便饭,仿佛本该如此。
徐名晟笑了笑,想起了一些不甚愉快的往事。
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头?
离开车厢以前,徐名晟的目光放到房璃腰间骇人的深色伤口上。
“需要帮忙吗?”
房璃做了一个小幅度的摇头,徐名晟道:“小病易成大患,姑娘还是……”
房璃却轻摆手:“我留着有用。”
“……”
她顿了顿,狡黠地补充:“名晟君要是放心不下,倒是可以给我批点俸禄。”
徐名晟:“……”
小病易成大患。
双脚落地之后,房璃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哪听过一样的话。
记忆里的秋雨穿过时光扑面而来。
寒凉的雨珠溅到脸上,朦胧湿润的香雾中,一抹袅婷的人影坐在床帐外,手中的药碗散发着清苦的味道。
“小病易成大患。”纱幔模糊轮廓,只能瞧见隐约的两片红唇开合,如同一帘幽梦,“身体是最要紧的,这秋末之景最是凄惶怆然,等病好些,再给我多画几幅吧。”
那是第一个说喜欢她的画的人。
那是她第一次,在谛听以外的地方找到自己的价值。
房璃站在车门旁,缓缓回神。
她瞥见前头拉车的马,一根细长的捆仙索连接马靳,半透明的蓝色躯体烟缕般漂浮在砖瓦上。
这是契马,没有实体,由天马精魂炼化而成,以忠主闻名。
一旦主人身死,契马便会灵体自爆而亡。
此马昂贵罕见至极,不少天潢贵胄、高门氏族十分热衷,千金难求。
当年菁国太子风头无量,最盛时入赘狴犴宫,在苦海边上迎她的车队依仗,用的就是契马。
如今想来,已成旧梦。
房璃收回眼神,拢着袖子,散步一样没入缓慢涌动的人海,耳边是庞杂细碎的人音,涌动成山呼海啸:
“妙极!妙极!方才我细听大师所语,宛见心中丘壑,见山河苍生!果真玄妙至极!”
“我滞留此境已久,来拂荒城也不过两天,竟然有破境之势……”
“七情不除,六欲不去,如何得道?实乃天恩所赐……大师!”
房璃走得很慢,并不着急回去找那三人,而是徐徐穿行于人海之中,眼睛,鼻子,耳朵,接受着海浪般扑打的声音。
她感到自己变成了一捧浸泡其中的石子,感官散落,忽高忽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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