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冤家路窄(1 / 2)
情境至此,房璃只能庆幸陈师兄早早离席,祝福他走得越远越好。
没有想到冤家竟如此路窄。
怕什么来什么,越是不想遇到谁,偏偏在最不可能的时候遇到了。
徐名晟一早就看到了厅室里的房璃。
有时候巧合就意味着真相,徐名晟深谙这一点。
她在金蟾镇自称是普陈的义妹,多半和同光宗的案子也脱不开关系。
寒羊说地下城来了两个外人。
如今一看,恐怕就是这两人了。
徐名晟黑沉的余光缓缓擦过,房璃僵硬地挺直着脊背,顽强地喝着手里已经凉了的茶水,仿佛垂死挣扎般,在做最后的努力。
假装没有注意到他。
还在心虚。
这女子不仅来路不明,还分外自信,早上打算偷他的玉令,如今又想装作没事人糊弄过去。
说她聪明,有时却又显得如此……
蠢笨。
“面见城主一事如何了?”齐公子随意寒暄。
徐名晟撩了他一眼。
“还可以,”徐名晟简略道,“城主十分满意贵宗弟子,破格准允他们进入书塔学习。”
拂荒城的中央书塔,是整个城的中心。
藏书卷轶浩繁,有无数已经失传的心经术法,凝聚着古往今来天下心血,这其中藏着多少机缘,可遇不可求,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
陈师兄的决策果然不错。
能够在众多修士之中单独受城主召见的殊荣,恐怕也只有抱上狴犴宫这条大腿,才能够沾染一二。
按理说,这件事与房璃无关,应该置身事外,但她此刻却定定地看着齐公子,大脑里仿佛有电流涌过。
他刚刚说什么?
……贵宗。
贵宗??
另外两人虚情假意地客气一番,实在没话说了,徐名晟才以公事为由抬步离去。他前脚刚走,后脚房璃就木然回神,复杂地对上了齐公子揶揄的眼神。
她扯开嘴角:“公子莫非……”
“十年前一本稀世古籍在无涯谷出没,我随家父前往探查,路过同光宗,被那宗门里的老东西缠上。”
“勉勉强强吧,当了个门外弟子。”
说这话时,齐公子神色寡淡。
但房璃知道,倘若陈师兄此时还在这,定然要为这番话咬碎牙齿。
宗主秉性清高,餐霞漱瀣,虽常入世却不脱俗,绝无可能是姓齐的口中“被老东西缠上”。
至于个中内情房璃也懒得问。
宗主的规矩就是同光宗的规矩,也就是没什么规矩,门外弟子这回事,也只有同光宗能干得出来。
也正因此,当年她作为菁国太子,渡苦海,见徐轻雪的路上,才能被云游的宗主看上,当了两年的门外弟子,也是她最后的避难之所。
原来不止她一个。
宗主真是……
房璃缓缓地转着手中茶杯,突兀地笑了一下。
……桃李满天下啊。
房璃放下茶杯,“他来干什么?”
“他”的指代很暧昧,但齐公子一下就听懂了,狐狸眼眯出了七分笑,如果手上有扇子,此刻就该摇起来了。
他懒懒道:“找几本书罢了。”
“什么书?”
“普璃姑娘,你想知道的很多。”
房璃听出了这话中暗含的警告意味,并不慌张,笑了一下:“我自然不会白问。”
齐公子来了兴趣:“哦,你要用什么报答?”
“以命相抵,”他语中带笑,暧昧道,“还是以身相许?”
房璃不疾不徐:“我会为柏小姐治病。”
“……”
他恹恹地往后一靠,轻轻吸了口气,扯出一丝笑意:“柏墨临的病关我什么事?”
房璃没动,微笑看着他,一副不打算戳穿的模样。
齐公子被她盯的不舒服,换了几个姿势,茶杯拿起又放下,最终心烦意乱地灌了一口,呵声道:
“我哪知道!”
“家父乃拂荒城第一大经师,也是第一藏书家,仅次于书塔。你别看这府邸大,实际上有一半都是用来装那些黄金屋的,瞧瞧,我堂堂一个长子,都只能住在这种破落小地方,可见那老头子看书看的比人都重要!”
他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抱怨,房璃环顾了一下这金碧辉煌的“破落小地方”,没吭声。
齐公子顿了顿。
“不过看他去的地方,应该是要找古文字相关的典籍。”
果然是关于俾河文字。
房璃起身:“我知道了,多谢齐公子招待。”
-
踏出齐府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天边的云像块错染的橙紫棉饼一样薄薄贴着。
夕阳倾落,街边的茶馆酒楼已亮了无数夜明珠和彩灯笼,一座书城入夜,竟也有这样绮靡的色彩。
人海交错,陈师兄紧紧跟在房璃身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逢场作戏,那个齐公子虽然看上去为人浪荡,但对柏小姐似乎有种别样的关心……”
“谁问你这个了?”
房璃没停步,只是侧头:“什么?”
“柏小姐真的入魔了。”
“你以为我在说笑?”
陈师兄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拉住房璃,强迫她止步。
“既然有,我们岂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少侠莫急。”
“出了事怎么办?!”
“我都说了莫急!”
房璃对这位古道热肠的好心人放缓了耐心,深吸口气,问道:“你知道屋子里为什么那么黑吗?”
“寻常的遮蔽物,再严丝合缝,肉眼也有一定的适应,不会完全什么都看不到。”
陈师兄已经能听出她话里的指向,但是他没吭声,只听房璃继续说道:“那个房子里装的,从头到脚,从天花板到角落,全部都是。”
“所以你第一次去就看见了。”怪不得她那么害怕。
“后来我发现那些魔气没有伤害人的意思,就不怕了,想想看,如果真的要伤害柏小姐,还等得到我们来?”
“……”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是,”陈师兄点点头,“所以现在还有一个主要的问题。”
他指着自己:“我为什么看不见魔气了?”
“这谁知道,”房璃继续向前走,身影和嗓音很快弥散在嘈杂中,“或许是大师兄练功不用心,岔气了。”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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