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白玉?十一(2 / 2)
“不怪的。”沈书清答。
李?抹了抹眼角,继续述着:“我见过许多生死残杀,见过无数阴谋诡道,我知深宫里的无奈,高堂上的厮杀,我不愿意看到这些发生,可我却不得不忍痛接受这一切,甚至成为那样的人,我有时真的很厌恶我自己。”
谈及此,他顿住了。
“我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我不能亏待天下,亏待臣民,更不能亏待你。”他终是说出了心中最艰难之事,无力地垂下头,无措得像个三岁的孩童。
沈书清轻轻地走至他身边,双手托起李?冰冷的脸颊,平视着他:“阿浔,人间的悲情冷暖非我们所能操控,木已成舟,我们只能接受。我知道你敬重郭长规,心疼郭长规,也知你想护我周全,恰恰正是你有这些能力,才能担起这些,不是吗?我说过,你是这天底下最适合当君主的人,这不是虚言。”
所有的坚强都卸下,醉意尽数消散,李?被这寒冷的北风吹得格外清醒:“当这天下之主,心狠,乃正解。我守的中正之心,适合为臣,不适合为君。”
中正之心。
沈书清自嘲地笑了笑,言道:“阿爹守的也是中正之心,可他仍是含冤而死。”
李?有些错愕,回头看向她。
“但是阿爹无愧于天地。”沈书清长舒一口气,这就是中正之心的答案。
她释然地笑着,松了手:“阿浔,世道再难,我们也要无愧于天地。我们还有许多东西要讨回,可不能就此言败。郭长规说得对,权力可以得到一切。”
李?落空的心,慢慢回到了地面。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却一直纠结自缚,走不出心中的漩涡。
如今,他得解。
外头的雨渐渐停了,不经意的阳光从云缝间挣扎而出,洒下几道残影。
“可轻松些?”沈书清笑盈盈地望着他,耐心问道。
李?弯腰拾起地上的酒杯,敞言道:“好多了。”
他将脏污的酒杯扔在一旁,端起一只干净的,又斟了些酒,一饮而尽。
“今日这些话,我从未同旁人讲过,连傅深都不曾。同你念叨了一番,心中轻松了许多。”他淡淡道。
沈书清转着酒杯,不敢直视李?的眼睛:“阿浔,受苦了。”
李?没忍住,又喝了一杯。
沈书清见状,握住李?倒酒的手腕:“你不是清醒了吗?”
酒劲忽的有些上头,李?眯起眼,反握住沈书清的手腕,用力往前一带:“你看我像醉了吗?”
男人微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沈书清下意识地想躲,李?却抓得更紧。
此人明明方才还浸在愁绪之味中,怎的一下就变得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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