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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和珅被扶起之后,竟自己接过了药碗,张口就喝,苦到头皮发麻一般——瑶林,你在阴司黄泉,可也是这般苦到极至么?和珅一面急冲冲地灌,一面却一口一口地咳血,那翻沫着的血泊混着药水,在碗中纵横淋漓,和珅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成一团,却自虐一般地还要再灌,再剧烈地咳嗽——喝了呕,呕了喝,竟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爷!爷啊——”刘全已经老迈不堪了,散乱着一头白发,颤巍巍地哭着叫着,“老天哪!你为什么就不开次眼哪!?”
在场之人无不辛酸,尽皆落泪。
嘉庆也是担心地整整一宿未睡,宫门刚开,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卫来报——和相已能进药,心中剧烈的不安才舒缓几分,他拿出那对香包,放在鼻端深深一吸,微微点头:“好……好生伺候着。凭他要什么药,上天入地都要给!”此时的痛苦只是暂时的,致斋,你总有一天要明白,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福康安,福长安,哪怕是你的至亲,对你而言都是多余!你的人生,只要有我就够了!
和珅的身子虽然在一群太医竭尽全力地调理下一天天地逐渐恢复,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只能以活死人来形容——如此行尸走肉地活着。
丰绅殷德整整半个多月没睡上个囫囵觉了,仿佛只要一闭眼,他就再看不见他的阿玛了……他从马车上下来,怀中是刚刚从宫里领出的几枝千年人参。
“额附爷,街角那仿佛有人——是个女的,还受了伤?”
丰绅殷德一时恻隐,便过去查看,却见一个女子俯面瘫倒在地,裙摆上全是一大片的污血。丰绅殷德一将她翻过身来,就是一怔,此女打扮分明就是宫中女眷,万不适宜这个当口倒在和府门口,不及详思,他忙一挥手命人将她抬进府中救治——
一群人明火执仗地忙成一团,不远的暗巷中穆彰阿缓步而出,冷冷一笑。
丰绅殷德还是太年轻了……若是福家老四在,这事就没那么容易。
他只是想看看这场毁天灭地的憎恨,终究会是个什么结局?
但他随后看着丰绅殷德的背影,却不知何时带上了几分复杂的真情,但很快地,就消弭不见了。
和府中是永远有太医侯命的,急急诊治过后才支吾着道:“这位夫人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却——”
丰绅殷德一愣,宫女有孕不是怀有龙种就是与人苟且:“那怎么会掉了?”
“哎……是,是被人生生打掉的,看她身上之伤,受虐极深……”
丰绅殷德还不及震惊,麻药药效过了,那女子猛地痛醒,一双手在空中不断挥舞,凄凉地乱叫:“放过我,不要打了,不要!!!”丰绅殷德一把摁住她:“没人打你!冷静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
“不要打了……呜呜呜……”那女子却依旧是痛苦悲号着,蜷缩着身子,想保护腹中骨肉,“他……他也是你的血脉,即便你从未拿我当人,你也不能叫人生生打掉我孩子——”丰绅殷德心中已猜到了几分,暗自大骇,勉强定住精神,待那女子终于平静下来,泪眼朦胧地看他:“十额附——?”
“你知道我?”
那女子顾不得小产后的虚弱痛苦,竟普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要见和爷!十额附!我要见和爷!”
“你要见我阿玛?”丰绅殷德吃了一惊,“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却没理他,忽然一跃而起,疾步冲出屋去,凄凉的声音在偌大的院子中不住回响:“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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