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烟水初销见万家(1 / 2)
昏暗的牢房内,范享贵眸中猩红一片,他嘶哑道:“我答应你,我了解庆愿手下的产业,我还有价值!”
女人拨弄着牢房的烛火,声音缥缈如烟,“但是你得知道,如果背叛我,我尚且能全身而退,可你却再无生还之力......范享贵,你得清楚,能救你的,能让你活下去,从始至终都只有我。”
闻言,中年男子毫不犹豫地在地上磕起头,怦然作响间,他的额头很快磕出血痕。
阿命俯视着他的奴颜婢膝,近乎是施舍般道:“三日后,你会有一个结果,起来吧。”
说罢,她低头在审讯草案中快动笔写着什么。
范享贵立时停住动作,跪在地上颤抖着,偷偷抬头去瞧她,看她时而思索,时而思虑,应是在盘算如何将他摘出去。
细思极恐,峰回路转。
范享贵只感觉骨头缝里冒出的寒意几乎快将他冻住,他脱力般地将头抵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呢喃着“多谢大人恩典......多谢大人恩典......”
他活下来了。
他活下来了!
.
马国安和田超杰再次见到阿命,已经是两个时辰后,女人执笔,面色平静地从牢房内走出。
她将那审讯记录扔给二人,缓缓摇头:“证据不够,要想彻底拿到庆愿的把柄,只怕还要回京再审一审这范享贵。”
田超杰不疑有他,紧忙问道:“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阿命盘算着处理九江事务需要的时间,以及向皇帝请命的时间,这至少要一个月。
她叹了口气:“至少一个月,文太原三人已翻案,还得等皇上对孟泰几人的处置。”
孟泰和苏思年都是地方高官,却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这次朝中谁来作保他都是必死无疑。
李有才突然来报:“大人,孟泰想见您。”
阿命瞥了眼他:“告诉他,明日我去见他,让他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没交代。”
李有才心里一凛,立时作揖应承下来,转身小跑着去往关押孟泰和苏思年的牢房。
三人遂从司狱司中离开。
阿命回到驿站的客房,呼硕正在屋内等候,见她来了连忙起身道:“将军,铁木尔大哥要出发了。”
阿命心里记挂着这事,从衣柜里翻腾出一个小匣子,跟着呼硕前往城门处。
.
城门处的车马和镖局安静地等候,乔氏坐在马车上,哄着哭嚎不已的婴儿,铁木尔则站在马车不远处,时不时踮起脚尖?望着。
喧闹声夹杂着来去匆匆的人流,众生百态,铁木尔无暇顾及,只是有些执拗地看向一个方向,满怀期待。
客散青天月,山空碧水流。①
铁木尔生来便是颠沛流离,潜入南魏之后,从乔氏那处习得这句诗。
经年已过,她大业未成,他又要驶向远方。
他想到很多年前,浑都萨满唱神死去的那个冬日。
浑都是长生天选定的大祭司。
他是传承最完整的神官,是通宵古今的萨满,也是最得索伦部爱戴的长者。
那时的铁木尔刚刚19岁,自幼无父无母的他早已习惯离别,却没想到收养他的浑都会突然离开人世。
浑都将他养育成人,是他的再生父母,会经常抚着他蓄起的长发,夸赞他忠实善良,夸赞他是他最爱的孩子......
铁木尔很想念浑都。
他做到了浑都的嘱托,护卫阿命身侧,助她征服天下。
浑都要她一直向着远方走,永远不要回头。
于是铁木尔便按照他说的,永远陪伴着阿命走向远方。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②
铁木尔孤身潜伏南魏三年,这一次又要离开,他不想再沉默着远行,他想和阿命说些心里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