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雄关漫道真如铁(1 / 2)
阿命走上前去,任皇帝打量。
“你如今多大年岁?”
“下臣二十有四。”
阿命沉声道。
“在南魏,二十四是老姑娘了,当初两国交好,你父汗钦定你的四皇妹和亲,传闻她性子柔软,与南魏姑娘相仿,彼时真是没想到你竟来了。”
阿命垂手站立,掀起眼皮子道:“圣人手段通天,想必知晓下臣是夺了皇妹的和亲圣旨前来的。”
皇帝对于她的坦诚没什么意外。
“昔日你北征罗斯,西征西域,战场上捷报频频,想必也未曾料到有今日。”
北元如今陷入内乱,篡权夺位的大皇子弑父不说,还血洗了曾经勋垣可汗的部众,是以阿命的到来多少有些狼狈。
这些事情别人不知晓,皇帝却一清二楚。
阿命也并不意外,若有所思道:“圣人既运筹帷幄,今日传唤下臣进宫,想必也早有安排。”
皇帝笑呵呵道。
“南魏朝局不比北元,你乃异族,虽通晓南魏语,但于政事上多有不通,但你曾是北元上将,擅理军务,性机警,来日好好做事,辅佐御前,朕给你的待遇不会弱于庆愿。”
阿命眸光微动。
她垂首微弯腰肢,恭敬道:“下臣如今不过孤魂野鬼一只,圣人雷霆雨露皆是恩典,惟愿以臣之心力,为圣人分忧,长公主虽与下臣有过交集,但下臣唯圣人马首是瞻,此志坚若磐石,至死方休!”
老人心里对她的投诚满意之至,状似提点:“那季明叙不过纨.绔小儿,来日你乃朕御前大将,何须与他过不去?”
阿命立即蹙起眉头,装作痛恨的模样:“此人顽劣,那日臣不过是为宣王解释了几句北元风俗,那季氏小儿便满脑子都是龌.龊,实在可恨,但圣人言之有理,下臣日后定有所收敛。”
“宣王?”
对于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皇帝挑眉,这事还没传到他耳朵里,因此语气略带诧异。
“罢了,朕且吩咐你。”
皇帝似是有些倦怠,坐于上首,起身道:“锦衣卫指挥佥事共两人,其中有一位置正好空缺,明日命御史台钦定圣旨,你便走马上任,高谌和薛如海是你的上官,有何不懂向他二人讨教便是。”
他走到一旁的柜子,拿出牙牌和一柄长身的绣春刀,刀身舒展如流线,刀尖微微上翘,刀柄裹有漆黑的重金属,阿命目力极强,轻易看出上面刻着龙首。
绣春刀刀鞘上裹有金纹,上有玛瑙玉石镶嵌。
“丁绅下狱,朕实在是对他失望至极,你虽是女儿身,但声名在外,能力出众,望爱卿护卫朕身,抓捕逆党,清肃朝纲。”
皇帝话音藏锋,因年老而干瘪的唇紧紧抿住,眸中划过冷然之色,对着阿命吩咐道。
女子从容下跪,声音肃冷:“臣遵旨!”
她双手高举,接过那柄犹带血迹的绣春刀和锦衣卫指挥佥事的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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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时还未至清晨,出宫时却已然晴空万里。
清风吹动她蓝色的长袍裙摆,阿命出了文华殿,在宫道上伫立半晌,玉阶之上,眸光所掠之处,遍地皆锦绣红墙,来往的侍卫神色肃穆,双眼直视前方,未曾有任何分心。
福生跟在她身后,笑着道:“大人晋升至指挥佥事,来日也是要在宫里当值的。”
阿命心中终究有所起伏,待那股危机感在心底无痕无波时,才缓缓迈出步子。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她要做的是忍耐,是蛰伏,与其坐以待毙,不若踏雪寻梅,踔厉奋发。
宫道尽头是巡逻而来的萧?戚,后者一身宽松的青色长袍,踏着云履靴,似是注意到伫立半晌的阿命,想要上前驱赶。
不料,那枚檀木制成的牙牌让他顿住脚步。
黑檀木制成的牙牌稳稳挂在女子腰间,此时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上面的“指挥佥事”四个字犹如雷霆万钧,极其赫然。
跟在他身后的千总郭奉宜,见状低声询问:“大人?”
萧?戚见状,眸光从会极门走来的阿命面上瞥过,沉声道:“走。”
女子与他视线相遇,没了初时的戾气,但无端让萧?戚感觉到危险,他握紧拳头,本想继续巡逻,脚步却紧紧钉在原地。
郭奉宜闻言,看出他应是要和这新晋的女官说上几句,有眼力见地带金吾卫们继续巡逻,恰好与行至此处的阿命擦肩而过。
女子还未换去异族服饰,发髻依旧编成鞭子浓密地缠在后脑,神情冷冽淡然,一手握着绣春刀,见他阻拦,便站定在宫道上。
“萧节制使有何指教?”
金吾卫节制使乃正二品官员,萧?戚未至三十的年纪便坐上这个位子,能看出有几分手段,但金吾卫乃皇庭禁卫,由五军都督府负责。
锦衣卫是特务机构,由皇帝直接任命,阿命虽只是正四品指挥佥事,但并不畏惧萧?戚。
一来萧?戚所在的金吾卫和她不是一个单位,二来他非阿命的直属上司,实在不值得她卑躬屈膝。
萧?戚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锦衣卫牙牌上,眯起眸子:“你倒是有些本事。”
“比不得您,萧大人年轻有为,下臣不过临时任命,日后还望您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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