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她的歪理(2 / 2)
“姐姐,作业写完了,两页口算,一页应用题。”
“写完就对答案,去,拿答案,在桌子上,别把衫阿姨的杯子摔地下啊。”
孩子走了几分钟,又在门外敲玻璃,温诚给她开了门,垂眼扫见那小手费力的揪着两本花花绿绿的书,一本口算题卡,一本学前读物,配色插图都特丑。
温诚看宋槐脚尖有些外八的坐着,姿势很随便,脊背略微弓起,两手平摊那书,仔细检查作业,眉眼和洗车时同样专注。
不过说话也难得有了温度,失去锋利棱角,和小女孩儿头挨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二十以内加减法,念题算答案,还告诉她以后该怎么做,记得写单位,不要粗心算错....到后来就滑稽的让他想笑。
“如果我被叶子割伤,会不会遇到菲力王子?”小姑娘这么问。
“所以睡美人告诉你,走路上要小心,别随便采花采草,这样才能避免遇到陌生人。”
妹妹明显失望了,“那丢了高跟鞋呢?”
“所以灰姑娘告诉你,不能丢三落四,不然行踪就被男人发现了。”宋槐抿抿嘴补充,“想成为公主,你需要战马,和宝剑。”
小姑娘撇撇嘴,“哦...”
温诚随意瞥她一眼,没忍住笑出声,在狭窄屋内格外突兀。
所以这叫什么狗屁逻辑?童话故事就这么教小姑娘的?安徒生听到棺材板能蹦?三米高。
目光相对,宋槐定眼瞧着温诚,他眉目深邃长相正派,嘴角在光下微微扬起,但此类样貌搭配板正西装,竟然不协调。
因为那个笑容根本不友好,反正她怎么说,说什么,他都会笑话她,觉得她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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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诚不想再和她待一起了,推门进后院看看玻璃现货,忍着鼻腔刺激呆了几分钟,昨天那老板回来了,给他利索粘玻璃,手法娴熟的撕薄膜。宋槐也进来,手里拎着洗液和鹿皮布子,递给她老板。
工作交接完成,宋槐原路折回,微风乍起,她松垮的发丝不小心碰上温诚脖颈,就在那一瞬间,温诚清楚闻到她身上那股机油味儿,糅杂说香不香的清洁剂。
温诚皱了下眉,适逢光线垂落,他看到她头顶的一轮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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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撰写文案时总会想破脑筋让句子更有创意,用比喻修辞,大概率会选通感,比方描述宋槐,温诚归纳几个词??汽油味,锋利,西伯利亚的寒风。
“她在这干多长时间。”他随口一问。
阿金给温诚仔细清理新挡风,灵活的转来绕去,边干活边说,“不出意外的话,就一直跟着我干了,不能老让她洗车,还得出去送个外卖啊,修车啥的,骑我电瓶车去。”
“还会修车?”温诚打眼望门口,确实停了辆电动车,和她一样破旧,苟延残喘的靠着角落那堵墙。
“对呀,不让平台抽成,自己配送,她一人干两人的活完全没问题,特别聪明,好多事儿上手就会,都不用我操心。”
温诚踱步走了走,又看到那小姑娘,于是偏头问,“这小女孩儿几岁了。”
“四岁?还是四岁半来着。”
“没上幼儿园吧。”
“是,没上呢,就姐姐每天教她,落不下的。”
当温诚再回头看玻璃后,小孩儿还是那副戒备模样,嘴嘟在玻璃上看他,不消片刻就被宋槐抱走了,两人一起消失在他的视线。
“应该上正规幼儿园,她姐不会教育,这么下去把孩子教坏了。”
阿金终于诧异的看向温诚,“没有吧,人家小学三年级水平,很聪明的。”
教育是只看一个孩子是否聪明?还有价值观和品德,她歪曲童话故事想传给孩子的道理,那小姑娘从观念就不对了,以后还怎么长成笔直大树,所以广义狭义上的腔调,她都偏离轨迹。
歪理邪说一大堆,一张平淡的冰块脸,还没有抗压能力,这种人在社会上混不好的。
宋槐也理解那笑的含义,只是没功夫和一个客人掰扯,她的妹妹她知道,她自己教,用不着外人操闲心,那些理论没错,人活在世上,不得露些刺才能保护自己么。
有些人的刺与生俱来不自知,有些人就必须自己长。
车玻璃一换,又和新买的别无二致,温诚去收银台缴费,和宋槐面对面,恰好小孩儿就在台上坐着,小腿晃悠悠荡,腮帮子鼓鼓囊囊塞根棒棒糖,两只圆眼睛盯着他。
“连洗车费用一起,打八折下来是...”宋槐熟练的点几下计算机,“五千八百七十,收您五千八就好,老板说你可以在平台下单防冻液,随便一款他买单,因为你消费够换一瓶,要么您自己来取,要么我给您送,”宋槐垂着眼,不愿再多看他,“下单收到货之后麻烦你给五星好评,最好在评论区晒图,谢谢。”
他声音冷冷的,“没时间来。”
“那我给您送到办公楼底下,要晚一些,具体几点不知道,”该写的写完了,宋槐不想抬头,依旧假装勾勾画画,“扫码刷卡还是现金。”
“扫码。”
宋槐把收款码往前一推,仍然没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写什么。
“...”温诚脸色不好看,盯了她几秒,强忍住不满,“嗯。”
付过钱刚准备走,他鬼使神差的从内衬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给小女孩儿,“最近有助学计划,想上幼儿园随时给我打电话,自己保存好。”
正好还剩几张,顺手发出去算了,这种积阴德的好人好事,他倒从不觉得麻烦。
可惜他彻底猜错了,宋槐没从孩子手中抢名片,只余光淡淡扫过。巴掌大小的白色卡纸,写着他的电话名字和职位,附加一张养眼的彩色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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