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弹脑门儿(2 / 2)
少女盯他良久,旋即又不善地看他一眼,哼了声便毅然跳出车外。
自己好歹是神,跟他一个小坏种计较什么,她把自己说服了,脚面刚落到地上,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握住。
“你要去哪?”
耳畔声音骤然间冷得像雪,附带着低沉的警惕。她被扯得几乎关节发疼,诧异抬头,对上少年重归于阴鸷的脸。
方才眼底那星点笑意此刻竟消失得干干净净,乔陌抓着她不松手,忽然间便阴冷戒备地盯着她,就像自己抢了他东西准备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一样。
……怎么脸说变就变,握这么紧做什么?
无论如何,见他不高兴,钟郁心中便痛快,少女嘻嘻一笑,伸出另只手飞快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大哥,柳宅到了,你不下车?”
马车就停在柳宅大门,她去哪?当然是下车去看刚刚醒转的柳絮了她去哪。
少年清隽的面孔空白了一晌,旋即反应过来,飞速地抽回握紧她腕子的那只手,沉着脸从牙缝儿里恨狠挤出两个字:
“钟??郁??”
他脸色发冷:“当心你的爪子。”
钟郁朝他做了个鬼脸:“诶怎么不服气?让你挖苦人,脑门儿被弹了吧!”
雪白素手毫不遮掩地又在他面前晃了晃:“想要我的爪子是吧,有本事来拿啊?”
切!怕他?
钟郁也不管他,转身就走,被等候多时的柳宅管家迎进去了。
谁知道他又莫名生什么气,现在的关键是要弄清柳金玉的死亡真相,找到执人之泪才要紧。
黑衣的少年坐在车上,看着钟郁头也不回地走进朱红的大门,气质阴冷得连管家都不敢靠近。
管家弯腰在一旁,小心翼翼搓着手:“那个…..小姐已经进去了,还请公子也挪步?”
没有人应。
视野中,少女绯色的裙摆变成翻飞跳动的一朵桃花,逐渐飘远,生意盎然。
良久,他厌烦地转过目光,膝盖上,方才触碰过她肌肤的五指却在不经意间,握紧成拳。
*
“钟小姐、陌公子…..请坐吧。”
柳絮面色苍白地靠在床头,稍微动作便连着一串咳嗽,见两人进来还急着要起身行礼。
“不碍事,快躺下。”
怕吓到这个孱弱可怜的小姑娘,钟郁声音都轻了许多,连忙将她按回床塌,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在她床头坐下。
回头,见下人给乔陌搬了一个圆凳。到底是外男,他得体地没靠近,安静坐在屋内的圆桌旁,神色淡淡。
幸好…..钟郁心中松了口气。好歹他在外人面前还是正常的。
“抱歉钟小姐,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柳絮吩咐下人给他们添茶,却见茶碗边缘都布满缺口,面上瞬间透出几分窘迫。
瘦削苍白的女孩哀伤地垂眸,上次被柳夫人用鞭子抽得实在太狠,她昏迷整整两日才醒转,身子仍十分虚弱:“我这里清苦些….请您不要介意。”
钟郁摇摇头,小心地牵过柳絮的手查看伤势,心中却五味陈杂。
她觉得荒谬,放眼整个芜城,任谁去问,都不可能将柳家这个第一大户和“清苦”二字产生什么关联。
方才她从外院一路走进来,途径柳金玉生前所住的院落,分明用金碧辉煌形容都不为过,连原主这个京都贵女若见了都要自愧弗如。
大厅悬挂一副画像,画中少女珠圆玉润,想来便是逝者柳金玉本人。而眼前的柳絮瘦弱得像只小鹌鹑,住在这么一个下人都不如的小破房间里,灯火都微弱得可怜。
提起虐待她的那对母女,她也只是摇摇头悄悄地掉泪。同为柳家的小姐,待遇却天上地下,钟郁心想这大概就是凡人所说的,同人不同命。
“明日我会叫人送些补品药材进来,你好好养伤。”
她轻放下柳絮的衣袖,抿唇压下复杂心绪,却不由得想起在场的另一人。
她的初形是灵池边的仙草,也不曾尝过父母疼爱,行走天地全靠一腔赤诚。但好歹柳絮受过万泽的关怀,而她更有师尊待她似母。
唯独他,是真正的天煞孤星,生来便一无所有。
好在不知是不是坐得远看不真切,乔陌的神色并没什么变化。
他视线漠然地扫过柳絮臂上斑驳的伤痕,指节轻敲着手中茶盏,甚至透出几许不耐烦。
钟郁心中微凝,要真论起成长环境的恶劣程度,恐怕乔陌比柳絮还要凄惨得多。但高低是有几分相似,由不得物伤其类。
嘴唇动了动,就犹豫着要不要出言宽慰他几句。
刚想说话,乔陌却懒懒抬了下眼皮:“钟小姐,别看了。”
“我不会联想到自己而暗自神伤的。”他冷不丁淡淡开口,将她的心事一下戳破。
钟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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