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1 / 2)
迟雾快速跑过去,想要将于南抱在怀里,想要挡住那些交杂着的视线。
但随着他一步步靠近中心,整个世界又开始飞速碎片化,而最先破碎开裂的就是即将被他抓住的于南。
于南像是被网线割裂开的风筝,身体的每一块碎片仍然在不停歇地随着风向上吹刮,拼命逃离着迟雾那双向他伸去的手。
等到迟雾彻底扑向他所在的位置。
那只风筝,也终于飞走了。
所有光亮瞬间被垄断,视野再次陷入黑暗。
迟雾再次醒来时,人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而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正在被人操纵的程序,平稳地、毫无偏差地走向设定的重点,他本身反倒成为寄居在这幅躯壳中的局外人。
他看见墙上挂着无数张细致地框好的照片,最中央那张大合照里,是迟父迟母站在最中央,迟延宁站在迟父的左手侧,他和另一个“迟雾”则并肩站在迟母的右手侧。
照片里所有人都笑得那般美好,甚至连迟延宁脸上都明显挂着压抑不住的笑容,这种诡异的反差致使这张照片充满了强行拼凑的虚假感。
时间如同开了倍速般快速流失。
迟雾被迫过着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前半辈子。
他备受关爱,甚至拥有了对人生的自主选择权,他出国留学,深挖学术领域,甚至发表了几篇有影响力的期刊,这都是曾经和他丝毫不沾边的东西,一幕幕简直虚假至极。
这就像是安丁园里每晚院长都要低声诵读的童话故事,妄想拉住一个又一个人沉沦进去。
迟雾不知道这些场景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他信以为真自己其实是个毫不费力就能得到幸福的人吗。
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会到如今还在这儿迷茫地被操纵着,甚至连发出声响的能力都没被给予。
他只想逃脱出这无形的玻璃罩。
但如同感知到了迟雾强烈的不顺从般,电影终于播放到关键节点。
迟雾站在街道边缘,随着视野的寸寸上抬,他仰头看着高处投放的大屏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是他在这虚伪童话中第一次看见于南。
屏幕之上是段媒体采访。大标题写着,LON私人心理医院获查,涉及不法产业,其执业医师于南举报有功,却受到严重人身威胁。
记者的话从高处远远地穿透屏幕,清晰地传到迟雾的耳中。
“于先生,您在执业期间进行证据收集时,是否曾产生过畏惧心理?毕竟从通报之中我们也能看见,LON的罪行已经达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甚至其中大多数医师都选择同流合污,并且还有部分对病人采取了监禁措施,胁迫、杀害的行为也是存在的。”
于南的脸在屏幕最中央,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在听到记者的问话后,他略微蹙眉,似乎也在对曾经的经历感到后怕,“我确实曾经害怕过,但是我更无法忍受这种行为出现在如今的社会上,那些病人被亲属送往LON治疗只为了克服病症,我无法看着他们走向另一层地狱中去,我的个人畏惧与此相比,是可以忍耐的。”
很官方的回答,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莫名觉得是克制之下的真情流露,只不过这人太过体面,连措辞都是仔细考虑过的。
之后的提问与回答,迟雾都听不大清,他只是呆愣愣地盯着那张脸看,一切都如此熟悉,却又让人觉得万分陌生。
直到画面跳转成记者,迟雾才稍稍回神。
他听见记者对于南平生过往进行了简短介绍。
“于先生从小就对心理学很感兴趣,而他最初接触心理学,也是为了了解自己父亲的病症,说来可惜,他父亲却没能等到于先生学成归来,便在家中自杀,而这起自杀经过调查发现,是遭受了邪恶势力的逼压,这一案也让警方抓捕了不少不法分子,或许也是这种经历,才让于先生励志要坚守在法律线上,与邪恶势力坚决抗争。”
之后,画面再次跳转成了其他近期案件的相关采访。
下一秒,那个原本还在大屏幕里的人儿,就出现在他面前。
于南穿着黑色风衣,从远处走来,身后还跟着群记者,以及几位确保安全的警官。
迟雾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和自己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就此错过。
但在于南走到街尾,走到他即将看不见的地方时,于南突然转过了身。
或许是对视线的敏感,于南一眼就看见了对街的那个男人。
他们就这样,短暂地对视了一秒。
然后,于南对记者们礼貌地道别,上了车。
汽车彻底开远了。
良久,迟雾才意识到,他能动了。
与此同时,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
迟雾僵着身子,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备注是个陌生的名字。
是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迟雾交到的朋友。
直到来电自动挂断,迟雾都没什么动作。
冰冷的手机躺在掌心。
迟雾尝试用它去拨通那串熟悉的号码。
但随着几声“嘟嘟”。
机械声告诉他,这是串空号。
于南使用的,不再是这串号码。
原来这场童话的交换就是他和于南彻底走上两条不再相交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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