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1 / 2)
“快睡吧,我好困。”江雨音说着闭上了眼,短暂的寂静过后身旁的人轻手轻脚躺了下来,被江雨抓在手心的衣角没有扯动半分。
江雨音是被饿醒的,粗壮的红烛尚未燃尽,窗棂外泛起浅浅的亮色,咫尺之遥有深深的呼吸。
周遭陌生得像泡影,昨夜之事虽有记忆却如庄周梦蝶。江雨音从虚幻与迷惘中抽身,细细分辨了天色,料想婆母会提早来看望,江雨音无声叹了口气。
还是不成婚自在。
林许鹿睡得很沉,浓密的眼睫下有一抹鸦青,双手交叠在腹上显得尤其端庄。江雨音想了想,勾过他一只手十指相扣,压在两人中间的被面上。
江雨音似重活一世,闭着眼回想过往种种。人人都说江鹤川宠她,供她锦衣玉食,作为父亲,江鹤川确实从未亏待过她。
江雨音本该知足,也曾屡屡因自己不愿早嫁累及双亲落人口舌而自责愧疚。
如今她躺在大红婚床上,身侧是不知根底的夫婿,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
江鹤川的宠爱一直有条件,他看似开明,却从未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江雨音擅算擅交道,比起女红琴棋书画更喜经商做生意。
她七岁跟着江鹤川去药堂,一日记下百种药材,未算错一笔账。江鹤川夸她天资聪颖,掌柜道虎父无犬子,陈挽春笑言后浪推前浪。
后来江雨音频繁出入药堂又能言善道,江鹤川的亲朋好友见到就夸,直到江雨音十六岁那年。
江雨音看着络绎不绝前来说亲的媒婆,懵懂地向陈挽春提出自己不想嫁。
恰逢江雨音二姐夫宠妾灭妻,江雨芳小产命悬一线,江鹤川作主停了议亲。
江雨音听江鹤川无数次责骂二哥马虎疏漏,福至心灵。
她跟江鹤川说想留在家中经营药堂,她有信心做的比二哥更好。
原本无有不依的江鹤川笑着说:“我真是把你宠坏了。”
江雨音如坠冰窟,掌柜不再让她卖药算账。
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的议亲都是江雨音亲自搅黄的。
江鹤川还是供她珍馐美馔,锦服华裳,不谈婚嫁时依旧是那个温柔可亲的父亲。
江雨音迷茫自惭但从未松口,今日阴差阳错结了亲,让她更坚定地握住那根日益粗壮的缰绳,她要踏上自己的征程,即便前路坎坷。
卫施珑进来看到两人牵着手,昨夜听闻江雨音醒了她心中百味杂陈。林许鹿拖着不娶妻她尚能惯着,即便最后不能抱得美人归,男子总是更能消耗得起年岁。
且江雨音的性子她并不讨厌,只是没想到林许鹿疯起来竟那么有始有终,还能筹算至此。她与林进宽即便不信,也不得不答应这门落人口舌的亲事。
意外的是江雨音真的醒了,卫施珑疑心林许鹿可能并未妄语,她和林进宽大概高估了这个小儿子,毕竟他要是有这头脑,也不至于做什么赔什么。
躺在床上的江雨音极易使人心生怜意,荷瓣似的小脸上生着灵动可人的五官,瞧着娇柔俏丽,与林许鹿十分相配。
卫施珑掠过交握的双手,这几日积压的心火散去大半,总算没有落到最差的境地。她退到外间低声交代不必叫醒两人,敬茶之事也可暂缓。
江雨音听到松了口气,第一关勉强算过了,但新的忧虑横生。
江鹤川不让她插手家业,嫁妆会消耗,也有被抢夺风险,她要有赚钱的能力。
但梦里她的陪嫁只有一间很小的糖果铺子,其余都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皆是为保她过得衣食无忧而添置。
林许鹿那有什么她不知道,她甩了林许鹿一巴掌后跟他各过各的,也因过得不如意得过且过,压根儿没关注过他的财产。
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感受到了手心的潮意。忘记撒手了,江雨音转头看向尚未清醒的林许鹿先发制人:“牵我的手干做什么?”
声音软而清,眨动的双睫似振翅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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