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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文豪世界第四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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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废墟中央。”中也的嗓子低哑。

他说:

“可能是因为我,这里才变成这样的。”

每当看见有人凄惨死去,看见罪恶凌辱同伴,看见这片土地上的巨大疮痍。中原中也总是会想。

因为他诞生,所以这些人才会如此。

他生来伴随着毁灭,毁灭了一片土地,毁灭无数家庭,毁灭无数生命,毁灭无数人生。

他或许可以索性离开,但他做不到。

在这片由他的罪恶凝结的土地上,他只能背负着能背负的一切,向前走,向前走。在沉默中腐烂,连悲伤都变得污浊。

他甚至不期待死亡,一瞬也没有去想过。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死了,灾难不会停止,会产生更大的灾难,而他只是背对着世界如胆小鬼一般向相反的方向逃亡。

只要一点点的恩惠,就会唤起他庞大的愧疚感。他有很低的配得感,他觉得自己不配,所以一股脑的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才十岁,他没有家人,没有来处,他没有亲密的友人,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财产,甚至没有身份。他只有一个以他为首领的团体,一群充斥着贫民窟作风的伙伴。

他很强,他知道他的很多事情都和常人不一样。但当他的伙伴与他背道而驰,他竟然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是否因为他太强而慨他人之慷?是否因为他们的视角不一样而忽略了他们的感受?是否他就算融入了人群,依旧是个不可理喻的异类?

他不理解的一切,他无法忍受,但只能忍耐,他已经造成了伤口,他不能再任由自己摆布别人选择好的人生。

所谓首领,他只能让他们过的更好,可是一味追求物质,就是合格的首领了吗?

他不知道,没有人教过他。

他唯一能信赖的,只有一个来源不明,会温柔教他知识的比他还要小的少年。他在少年这里能够感受到难言的放松,以及一种可贵的平等。

千间幕不需要他的庇护。他只是顺势而为,图个清静,顺便教他知识才留在他身边。他过去成迷,说不清他是记得还是不记得。他没有异能,但非常聪明敏锐,甚至能在里世界自由穿梭游走。当他们对视,没有谁帮助谁或谁庇护谁的不对等关系,他们是平等的,绝对平等。

有些话只能和平等的人倾诉。向下是施加压力,向上是徒添麻烦。

那白发少年侧过身试着抱住他。但他还很小,只能向他身边缩了缩,蹭在他身边。

“横滨是一座混乱与死亡的城市。”

中也没有出声,在他的一切认知里,整个世界都是混乱与死亡的欢乐场。

如果不是千间幕带他读书,他可能直到成年都不明白何为历史,何为贵族,何为平凡,何为亲情友情爱情。他其实很感谢千间幕,对于一个出生开始就挣扎求生,并面对无数死亡与灾厄的少年。书籍于他来说,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窄窄窗口,是他精神启航的唯一途径。

“中也猜到了吧,我其实不像看起来这么小。”千间幕淡淡的开口。

“我的记忆里,我出生自一个高度统一的国家,整个国家被划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区块,每个区块设立一个庞大的国立孤儿院,我们称之为‘育成院’。不想抚养的孩子,流浪的孩子,贫穷人家的孩子,全都会被送到这里统一抚养。”

中也的睫毛颤动了片刻,他没动,身体却做出了倾听的反应。

“每年育成院都会收纳几十万名孤儿,育成院会抚养孩子们直到十五岁。也就是说,我的国家整整有千万的无父无母的国家抚养的孩子。所有孩子会在五岁和十岁时进行分级,根据等级提供学习资源,上等孩子会被财阀选中带走,作为宝贵资源培养。而没有被带走的孩子在15岁后就可以离开,没有限制,没有拘束。”

“中也觉得,这是好事吗?”

中也没有出声,他似乎也在代入那样的世界。

不是好事吗?他这么想。

没有孩子挨饿,没有孩子痛苦,有资源,有医疗,近乎无忧无虑。

“五岁的时候会进行一次无声无息的初次筛选,温驯的,忠诚的孩子会进入候选人名单。十岁左右被财阀瓜分。而剩下的优秀的不那么完美的孩子,会被送去实验室进行人体实验。每年大概要送去……几万人吧。然而活下来的,大概只有几十个。”

“中也觉得,这很可恶吗?”

人体实验。

中原中也皱起眉,咬紧牙关。

“我可是主动参与实验的哦。”千间幕的声音很清淡,咬字带有一种怪异的美感,参杂着淡淡的笑音。

“六岁那一年,我目睹了无数个同伴因实验而头颅爆裂,血参杂着脑浆,可能睡着睡着,身边的人就突然炸开。我看着一切发生,然后要求了更多次更多次实验。我总共经历了几十次大型手术,下达了近百次病危通知书。七岁那一年,实验结束,全身瘫痪,五感尽失,复健了三年才恢复正常状态,当我的眼睛复明的那一天,我知道,我赢了。”

千间幕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脊背。

“那种实验的副作用,是剥夺情感,但不剥夺情感感知。所以诞生的,是有超高才能,近乎于人体兵器,不近人情的国家与财阀的奴仆,是残忍不仁的畜生。可我赢了。我把我的一切押上牌桌,赚得的,是百倍千倍的未来。”

“中也觉得,这会值得吗?”

“……不值得。怎么可以……”

“中也能猜到,那些没有被带走,没有进行实验并幸存的孩子的未来吗?”

中也倏然噤声,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更黑暗的隐晦的东西,像是一大片无声的影子。

“十岁之后,没有加入财阀名单的孩子们,将会中断一切培养方案,隔绝一切学习途径。他们的目标,只有活到十五岁。优秀的人被带走圈养更加优秀,无能的人无知无觉更加无能。社会分化为表里两面,少量的精英奴仆和大量的底层废物。育成院走出的孩子,九成都会成为螺丝,没有能力,没有开发的潜能。成为低级劳动力,更悲哀的被送去贩卖,好看的被带走成为生育机器,生下的孩子再供人取乐。绝大多数都会因为过劳,疾病,毒物,火拼,成为路边的尸骨。没有未来,因为未来全部被隔断。拥有着最丰富的精神世界,和最败犬的人生。一旦走出育成院,在财阀与国家的联合封锁下,根?本?不?可?能有一丁点的成功可能。”

千间幕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第三者在审视一整个大环境,带着一种戏谑的冰冷讥讽感。

“我五岁的时候,可不知道这一切。我意识到我的外貌和性格会给我带来祸端,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时常感到恐惧与压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被选中的那一个,所以我只能押上一切,或生或死,活着就是赢,输了就是死。”

整个世界的黑暗,在一个过分聪明清醒的孩子眼里,就像一个没有出路的地狱。这种筛选甚至是社会众所周知的共识,正常家庭都变得罕见,更别想有人在千万孩子中救救他。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看见或长或短,但绝不幸福,甚至一眼能看到扭曲未来的人生。

“得押上自己,才能获得不被扭曲的权力。无能的野狗任人驱使,而有绝对才能的家犬却随时拥有反咬一口主人的能力。我要成为最强,为了这个,我要押上我的情感我的一切,还有我一生的好运。”

中也沉默着,他感受到了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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