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川不辞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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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危与孔成玉走到深处,里头出现了一个房间,与山外相连,已到了明鬼峰的另外一边,正对着持春峰的求己崖。
古木苍苍,绿染林皋,若不从外头仔细看,发觉不了这里。
这件屋子脚底铺着清水石,光亮照在上面看上去盈盈,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潭,让人疑心是否会一脚踩空。
会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已经老去禅心的道士,就是尚且饮冰凉血的侠士。
屋中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眉眼恬静,身姿亭亭,并无娇矜气,一头乌发梳着妙常髻。
或许是在明鬼峰待久了,她面色略微有些苍白,但这却并没有折损她的气质。
孔成玉微微侧身,向魏危简单介绍:“这位是明鬼峰的姜峰主,也是我的母亲。”
中年女子放下手中书卷,抬头朝孔成玉与魏危两人微微一笑,有种说不出的丰韵。
“我姓姜,名辞盈。”
姜辞盈只是静静端坐在那里,魏危却总觉得她身上有着更加拨人的气质。
波涛汹涌的大海纵然内敛,也可依稀可想象十多年前她初来儒宗时,芍药花色灼灼,雍容而耀眼,腰系革带,脚踏乌靴的肆意模样。
然而再定睛一看,不过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笑容,娴静的明鬼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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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辞盈听孔成玉讲完来龙去脉,不由挑眉道:“竟有这样的事?”
她接过魏危手中的太白诗集细细研究,得出的结果与孔成玉一样。
“……”
“这一批书是随着乔长生来儒宗授课时一起捐过来的。”
姜辞盈颇为感慨地摸了摸这本诗集,仿佛穿越时光与故人相逢。
“许多年前,日月山庄也以文采出名,乔长生的外祖母就是藏书大家,她嫁到日月山庄时书籍运了整整十六匹马。她的女儿乔青纨八岁作赋,文采斐然,后来专精篆刻。我少年游历江湖时去过扬州,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子,可惜和乔长生一样,身体不怎么好。”
“‘日月昭昭,朱笔可鉴’,凡是出自日月山庄的藏书都是精品,后来日月山庄到乔青纨这一代专攻武艺,山庄藏书的名号渐渐就没落了。”
想起一年前的事情,姜辞盈还觉得历历在目。
“乔长生当时受母亲嘱托,运了一车珍本来儒宗。说明鬼文阁闻名天下,这些书放在日月山庄不免埋没,不如捐到这里以示后人,总不辜负。”
“我记得这些书分成了两类,如《太白诗集》这种市面上并不罕见的放到了外头的明鬼文阁,一些孤本珍本就暂且放在石室里抄录整理。”
姜辞盈唤了一个白衣女子进来,将腰上佩戴的峰主木牌给她,叫她找两样东西,一件是文阁的借阅记录,一件是记录了当时收下藏书的明鬼书目。
趁着这间隙,姜辞盈开口问道:“魏姑娘既然能认出这几个百越文字,不知是否精通百越文?”
想起陆临渊说的,魏危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
见魏危摇头,姜辞盈甚是惋惜:“自二十年前那一场混战,百越与中原的交流几乎断绝。听说如今的百越也不再用这些字,我怕百越文字来不及记录就此失传了。”
魏危想了想百越如今的情形,迟疑停顿:“……应当不至于。”
女子脚程很快,很快将要找的东西与木牌一起奉上。
姜辞盈快速翻了一遍借阅记录,上面写着这本太白诗集在放到外头文阁的当天就被陆临渊借走了,上头还签着陆临渊蝇头小楷的姓名。
姜辞盈颔首道:“既然如此,这上面的百越文字大约是从日月山庄到这里之前就有的。”
姜辞盈又找来当时整理抄录这些书籍的博士,他们都表示对这几个文字有印象,以为是日月山庄那边别具一格,喜欢在书上到处盖章,既然如此,多个像是画一样的涂鸦也不足为奇,当时也没有细看。
姜辞盈挑眉,这下连孔成玉有些讶然,问什么盖章图画?
盖着“日月昭昭”印,等同日月山庄最好一批的家刻本藏书,怎么会和章总的藏本一样,到处盖章?
“没有那么夸张。我记得似乎每一本在角落盖着一字单章,不碍观瞻。”白衣博士笑道。
“文人本就爱闲章,北朝有个自号十二峰人的,有一枚‘天下第一伤心男子’印,盖到了《燕山山居图》的山石上,被后世大骂。”
这话逗得周围一片笑声,向来不苟言笑的孔成玉也不由莞尔。
“有些意思。”姜辞盈淡笑,十指交叠放在腹部,右手食指摩挲着指缝,垂下的眸子中却若有所思。
姜辞盈叫这些博士回去,接着吩咐身旁的白衣女子将当年日月山庄捐赠的那些书都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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