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昨夜海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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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潜山不止一次向陆临渊回忆起他的师弟。
当年的徐潜山与徐安期住在无为峰一间院子,如今徐潜山已是儒宗掌门,也还住在那间屋子,内室陈设几乎没有变过,用着旧物。往风雅了说是素净长情,往朴实了说就是老旧冷清。
院子中央种着一棵西府海棠,是徐安期当年种下的。
徐潜山常常坐在树下石凳上,石桌上摆着一壶冷茶。
一人一树,他就这么坐着,静静地抬手倒茶,望着小院的尽头,微冷的风拂过他霜白的鬓角。
傍晚夜色浸润,儒宗三十二峰的边界仿佛都变得模糊,像是沉在??烟雨中,锡金一般的海棠花零落成泥碾作尘。
它曾经被人细心打理,浇水除草,花开似锦,后来院中主人出门游历两年,三叠峰的仆役前来打扫时不大尽心,这株西府海棠几近枯死。
直到徐潜山继承了掌门之位,重新回到这个小院。
海棠花几经夜雨香犹在,抽出新的枝条,到如今枝繁叶茂,仿佛这些年什么都不曾变过。
徐潜山坐在那里,离着这株海棠树最近的那间屋子房门从不落锁,像是等着它的主人归家。
他与陆临渊说这间屋子的原主人徐安期,说他二十一岁时灭心灯三十一盏,说他与自己打马过千里草原,说他用的太玄剑剑柄挂着一枚青色玉坠……
徐潜山做了掌门很久,从陆临渊的孩提时期起,他的师父总是垂着眼睛看他,眼中淡漠冷寂。
陆临渊曾经在这样的眼神中吃过许多苦,无论他做到什么地步,他的师父似乎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后来陆临渊在无悔崖边静坐时,时常会想,这么一个心似铁的人,除了儒宗,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在意的东西。
直到徐潜山静静坐在那里,平静地讲起他生死不明的师弟。
寒冷冰凉的院中,儒宗的掌门坐在海棠树下,眼中似有茫然和疲惫。
他的眼睛看向另一边,好像石桌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少年人,腰上一把坠着青玉吊坠的长剑,无声凝视着他。
然而陆临渊顺着徐潜山的眼神看去,只有寂静的风卷起一瓣海棠落花。
昨夜海棠初着雨,别我不知何处去。
“……”
那个时候,陆临渊居然觉得徐潜山很可怜。
坐忘峰上很安静,只听见陆临渊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短促笑声,像是一根被骤然拨响的琴弦。
他一个因此深受其害的人,居然会觉得徐潜山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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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叠峰送了一碗新鲜的沾着露水的枇杷,陆临渊顺手拿起果子,耐心撕皮。
他淡淡开口:“你应当知道,儒宗的人从来不入江湖排名。”
不一会,鲜黄多汁的果子落在盘子里,汁水溅起,被早就盯着的魏危拿起一口吞了。
“我知道,来之前我就打听过。”魏危道。
“有人说你们清高出世,不愿意搅入红尘俗世,有人说你们儒宗不屑江湖的名声,不过你们中原的弯弯道道很多,我听过,没有当回事。”
魏危不知道陆临渊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不由挑眉:“这就是你觉得你自己是中原第一的原因?可徐安期好歹在外游历了两年江湖,你只去过一趟百越,难不成你觉得胜过我们百越,就是中原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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