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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番外-我叫苏宓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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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杏子再大,它也还没有熟。但是那颗杏子就是很甜很甜,我想,我会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味道。

之所以觉得那个杏子甜,还有一个原因。静婉看诊之后,叫她家的妈子找到我,关上房门,同我说了一件事,这是改变我一生的事,是让我从此惶恐不安的一件事。如果可以,我宁愿一开始并不知道。

静婉说,高僧给我看诊,确定是不孕,治不好。

我坐在禅房里,面前站着静婉和她带来的妈子,浑身麻木。后来静婉说,我那时候一直在发抖。

我也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整个人已经懵了,只知道盯着那紧锁的窗户。外头有阳光但是它们照不进来。整个禅房灰蒙蒙的,显得有些阴凉。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临死之前对我说,她这一辈子好像被生儿子这个事给锁住了。

是的,锁住了。我觉得我好像是被永远锁在了那间禅房里,再也出不去了。

当时静婉坐在我身边,将我冰凉的手捧在掌心,似乎想要安慰我。事实上,她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凉,根本无法温暖我。

静婉和她的妈子说:“幸好是在这禅房里单独看诊,你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也和那高僧说了,女儿家的名声很重要,此事万万不可对他人言。所以,宓姿你也要记住,此事,尤其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告诉别人。”

我看着静婉,她也看着我。

她的脸上蒙着纱窗的阴影,看着坚定又有些可怕。

我点头,不孕的后果有多严重我怎会不知道?我母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死后,父亲也只是红了眼,不久便开心地过日子,仿佛我母亲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人死如灯灭,我的灯灭了,还会有谁记得我?

有时候,我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捡好看的叶子,撞上了父亲回来。父亲看着我,会轻轻摸我的头。他不说话,但我知道,那是他为数不多想念我母亲的时候。我不是想要捡叶子,我是在等他。

我和我母亲长得很像,命运也是。

从法华寺之后,我便背负着那个噩梦生活,用沉默寡言来掩饰内心的张皇。总是害怕什么时候崩溃了,一不小心没有守住口;生了病也不敢告诉别人,只能硬扛着。

我再也没有去捡叶子,掉下来的叶子,没有一片是好看的。我早就知道了。

再后来,到了十五岁及笄,我便该说人家了。我长得还很不错,父亲的官职也摆在那里,提亲的人不少。

我都拒绝了,毫无理由,还把鲜艳的衣裳扔掉,每日素面朝天。

父亲为此对我发了很大脾气,让我去跪祠堂。

我老实去跪了祠堂,但仍旧没有给理由。我不想祸害别人,但也不想揭开自己悲惨的命运任人嘲笑,只想忍到十七八岁还没嫁出去,就剃头做姑子。

我知道自己三根未净,但是这是我唯一的路,只能踽踽独行的路。

直到我十七岁的一天,张侍郎的女儿上吊自杀了。消息传来时,我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整晚上。

张侍郎的长女是糟糠妻所生,据说长得极丑,不仅没有人说媒,反倒还有诬蔑她的。后来,她也受够了,便去了尼姑庵与青灯古佛作伴。

没想到有些人就是不放过她,吃饱了路过尼姑庵,见到她在外头种白菜,也要捡起石子追着她打,说她没有男人要,不配活在世上。

尼姑庵所在的山头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来来回回,她总是落荒而逃,而那些拿着石子的人哈哈大笑。或许,她就是受不了这种耻辱的生活,所以选择自行了断罢。她在自己的禅房里上吊了。

我不认识她,但我还是怕得浑身发颤。从此,我的噩梦换了。

有时候行至山谷间,路越来越窄,只剩下一些锋利的石头将我困在湿冷的山缝中,不得动弹。来来去去,只有风的声音,很寂寥。抬头看天空,有一线光亮,更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有时候是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坐在那个灰暗的禅房里,一抬头,横梁上挂着白绫布,布上挂着一个人,是个青衣尼姑。风一吹,挂在横梁上的尼姑翻过来对着我,我看清她的脸便会被吓醒。

那挂在横梁上的脸,分明就是我,紧闭双眼,舌头伸得老长,面色青灰又扭曲。一点也不体面。

我终于明白,我要守好自己的秘密,找个人嫁了。要嫁给谁,自然还是要嫁给喜欢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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