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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之后只因不想看到大参望向她时倾慕的眼神,他便可鄙地倚势挟权、让大参离开。

他知道自己那么做不是因为大参。

他只是因为又一次显明地亲眼看到,只要她想,谁都会很容易地爱上她,只要她想,她可以轻易得到任何人的爱。而他只是其中的一个。

那种突然腾起的不安,强烈到即使当她马上抱住他,不停地对他说着他对她有多不同时,他的心在那一刻也没能生出半分喜悦。

那个时候他就该明白——

他相信她做的一切,无论她要什么,他都会为此赴汤蹈火,可他无法相信她对他说出的喜欢,他不相信她对他做出的承诺。

无论他有多想相信,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告诉别人说他愿意再赌一次,可是没有用。

他只是在自己骗自己。

而今日,又来了。

南亭之上,当他发现裴十五的确对陆扶光青眼相看时,那些蛆虫彻底附满了他的心脏,密麻成堆。即使匿在林中时听到她对裴十五冷言冷语,他也没有办法将它们驱散。

所以他又一次不择手段地以色惑人。明知道在她眼疾未愈前不该如此,他却还是诱着她进了林子的深处,不断对她说着“看着我”,最后几乎弄皱了她绣着芳荪的衬裙。他一定要她的眼睛没有办法从他的身上离开、要她的所有感官和情绪都被他占满,他才能在那短暂的片刻得以心安。

可是刚才,裴十五的名字又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陆小郎君,我可太冤枉了。”

而这时,陆扶光已经想明白了他的反常。

“我没存半点要同他们亲近的念头。”

徐徐转动着手中的腰圆扇子,她平平缓缓地同他道:“开宴不久,清目丸的药效便不够了,我担心出意外,便离席找了处僻远地想再吃一颗,可我刚把药瓶拿出来,就突然看不见了,一时没能拿稳药瓶、让它掉了下去,谁知站的地方正巧是个小坡,那药瓶又正巧滚到了裴十六的脚边。”

说着,她转过身,将沁着凉意的白玉扇柄稍稍用力、点在了小郎君的心口,“和他们的相遇,全是巧合得来的,最不值钱。而我跟你之间,却始终没有半点巧合。“

仿佛自言自语地,小郡主昂着头:“陆小郎君啊,是我费尽心机、挖空了心思,好不容易才骗到了手里的。我从来没有这样费劲地去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不准他将自己和他们混为一谈。”

少年看着她,眼瞳颤了颤。

随后,他低声将手中为她擦发的帕子放下:“头发已经干了。”

头发未干时,她想让它快些干、她才能躺进他怀里,但等头发干了,她能赖在这里时间便也不多了。

小郡主叹了口气,果断地将不开心发泄到了小郎君的身上:“今夜回去时,说不准会在园子外遇到人,你要给我梳出最好看的髻!“

少年早已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闻声便抬手为她绾发。

这种事,他已经为她做了无数次,即便是编著最繁杂的髻,也不会扯疼她一根发丝。

他指尖不停,又简明清晰地同她说着面前匣子中各支簪钗的颜色样式,由着她选。

但小郡主听来听去,却全不喜欢。

”今日赴宴,裴家不是送了我一柄荷花簪吗?“

少年看向匣子中那朵由数种深浅不一的绿色宝石镶嵌而成的荷花。

她方才特意说她回去时要穿青毛锦裘、所以不想戴青色过多的发饰,他便将它略过了。

“那簪上玉石尽是青绿,可以吗?”

“嗯。就它好了。”

陆扶光随口将此事略过,“对了,你们宴后打猎,裴子瑭打了狼给我,你打到的猎物呢?”

少年为她插着簪:“我没有打。”

“为什么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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