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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进福利院。

长大后应该会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这一生走到头,怎么也会谋得一个平淡安稳的生活。

可惜,没有如果。

秦霄于江一眠而言,就像是自己被截掉的双腿,即使已经不存在了,还是会时常幻痛。残端也会反复感染,腐烂发臭,痛不欲生。

他曾是江一眠的爱人,也是江一眠最痛恨的人,更是江一眠终其一身都难以摆脱的噩梦。

*

江一眠被扔出别墅的那夜,雨很大。

数九寒冬,他拖着将将包扎好的残肢匍匐在地,艰难爬行。

他恨,恨秦霄伪装之下的残忍,恨秦霄对他有意无意的精神控制,也恨自己的愚蠢。

因为他见过少时的秦霄,见过那个干干净净一身傲骨的秦霄。他总觉得秦霄受了太多苦,值得更好的对待。如果有人一直对他好,帮他扫除障碍,他就可以摆脱困境,做最好的自己,做那位尊贵的秦家大少爷。

可如今他的爱人彻底变成了魔鬼,将他的心无情撕碎,再将他残破的身体弃如敝履,也就越发显得他这一生尤为可笑。

可秦霄带给江一眠的,不只是爱恨,还有无尽的恐惧。

如果说入秦家的前八年,江一眠对秦霄的感情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满满爱意,而成为他情人的那十年,江一眠度过的每一天都是恐惧与爱意并存。

十年来,他熟记秦霄的每一项喜好和禁忌。

他不敢笑,因为秦霄说他身边不缺承欢身下的美人,只缺一把冰冷锋利的刀。

他不敢养花,因为秦霄说大男人摆弄花草娘们唧唧,令人恶心。

他不敢多言,因为秦霄不喜欢话多的人。

他不敢行差踏错,因为秦霄会狠狠惩罚他。

他怕秦霄怕到了骨子里。

雨越下越大,江一眠爬得越来越慢。残肢上包裹的染血纱布因为不断摩擦已经散开了些,内里血肉模糊。

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个冰冷的雨夜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棕色的男士尖头皮鞋。

雨水淌在光洁的鞋面上,水汽朦胧,显得不太真实。

“江一眠,你已经一无所有了。”男人语气调笑,蹲下身,勾唇打量着脚边狼狈不堪的人。

是傅承焰,燕城名流傅家的掌权人。此人言行浪荡,处处留情,与江一眠是完全不同的两路人。

若非要说有什么交集,那便是二十岁那年,秦霄亲手把江一眠送到二十八岁的傅承焰的床上。

从酒店浴室出来的傅承焰,见到床上坐着个裹着纯白浴袍的漂亮青年。只悠哉游哉地走过去,勾开江一眠的领口看了一眼,便蹲下身,将他的浴袍重新系好。

当时,他也是用这样调笑的语气对江一眠说,“你这样的漂亮玩物,只玩儿一晚有什么意思?秦霄要真有诚意,让他把你送进傅家来,我每天换着花样玩儿。”

那一晚,他们什么也没做。天一亮傅承焰就派人把江一眠送回了秦家,并主动让出了当时唾手可得的新城区开发项目。

后来的很多年,江一眠都不知道为什么傅承焰当初没碰他还主动把项目给了秦家。

“所以呢?”江一眠在大雨滂沱中抬起头,“傅先生也想来踩上一脚吗?”

“我来只问一句话,”傅承焰屈指勾起他的下巴,眼眸微眯,“跟不跟我?”

江一眠直视他,“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傅承焰指尖理了理他额间凌乱的湿发,“做我夫人,不需要价值。”

良久的沉默后,傅承焰伸手去抱江一眠,他没有抗拒。

这一抱,便抱了五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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