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又逢君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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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四起,战马嘶鸣,厮杀声阵阵传来,如雷贯耳。将军倒在血泼,将士尸首堆积成山。
猛虎仰天长啸,只见大荣大皇子探出去的长剑顿在半空。凌月横空一刀劈去,将大皇子拦腰砍作两截,热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大荣皇宫上空。
大荣内乱,始作俑者命丧于黔朝长公主之手,反叛的御林军终不敌凌州大营与黔朝长公主手中漠北猛虎战队。
这场内乱起的迅速,收场却略显艰难,各方将士死伤无数。
凌月收回长刀,俯身将瘫软在地的江凌安抱在怀里。
“陛下,黔朝长公主把大将军掳走了。”
建安皇帝余悸未消,此刻闻言,如闻噩耗,猛地自榻上坐起,“怎么回事?”
内侍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言,“陛下,侍卫来报,亲见黔朝长公主把重伤的大将军抱在怀里……带走了。”说到最后,声若蚊吟。
建安皇帝心绪逐渐平复,沉吟半晌,摆了摆手,沉声道:“无需惊慌。”他知凌月对江凌安一往情深,此番将他带走,或为救治。
内侍不明就里,便欲再问,却见建安皇帝沉沉阖了眼,似累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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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姐,速去请御医。”凌月甫一迈进寝宫,便急声唤道。
阿兰见状,倍受惊吓,颤声问道:“殿下,你怎么把大将军带回来了?”话音方落,便见江凌安双眸紧阖,外袍被鲜血染尽,甚至浸透了凌月的前襟,知耽搁不得,遂顿了话茬,即忙转身跑出殿去。
“江凌安?”凌月双手捧住江凌安下颌,意图出声把他唤醒,纵使她嗓子变得嘶哑,珠泪滚落面颊,也无济于事。
江凌安阖紧的双眸死气沉沉,眼睫低垂,不再微颤,凌月顿觉内心泛起浓烈凉意,一颗心沉到极致。
大皇子的匕首正中江凌安胸口,凌月亲见他呼吸渐停,面颊冰凉再无一丝活气,昔日腥红而干裂的唇此刻苍白胜霜雪。
凌月早已泣不成声,抬眸瞧见踏进殿来的御医,似抓住一线生机,她猛地起身扑将过去,“御医,你救救他。”
这御医见过凌月数回,何曾遇上这般景况,顿时一怔,半晌方回过神来,忙跪在榻前探手为榻上之人号脉。
指尖甫一碰上那冰凉如死物一般的手腕,心凉更甚,御医僵在原地,沉声道:“殿下,贵人心跳已止,探不着脉象了。”
“阿兰姐,叫李大哥,请林大夫来……”
阿兰见凌月神色异样,有失智之态,不放心将她独留于此,又恐耽误时辰,叫江凌安送了命,只得把心一横,快步往外而行。
李常卿引着林大夫赶至殿内,便见众太医神色各异,跪伏于榻前,凌月神情木讷背倚床榻,怀里紧紧抱着了无生息的江凌安。
阿兰忙上前将方才的景况详述一番,林大夫快步行至榻前,号脉、诊治,他的内心较之方才为江凌安把脉的太医,更显凄凉。
“殿下,贵人已去,准备后事罢。”
林大夫一句话,直叫凌月身心俱寒,犹如埋身于千尺万迟冰雪之下,久久不能喘息。
“出去,都出去。”凌月声线微弱蝉翼,浑身几欲脱力。
众人劝解无果,只得应命先后退出殿去。
凌月把江凌安平放在榻上,打来热水替他清洗面颊上刺目的一片片猩红血渍。她身上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浸透而不堪入目,却无暇顾及自己,更换一身干净衣裳。
江凌安的鲜血止不住地四溢,染在凌月脸上,身上,指尖猩红弥漫,似能滴出血来。
湿热的巾帕覆盖在江凌安苍白而?人的面颊上,凌月细致为他擦净干涸的、新鲜的的血渍,缓缓退去他身上早已污秽不堪的外袍、里衣。盆里的热水逐渐融成血水,凌月记不清她换了多少盆热水,也不记得她替江凌安擦拭过几遍面颊与身子。
直至江凌安神色变得安详,阖眸仰卧于榻上,凌月方顿住手上动作,徐徐推开紧阖已久的寝殿大门。阿兰与李常卿尚候在殿外,两人双双抬眸,齐齐朝凌月看来。
“阿兰姐,帮我取几套男子衣裳来,我替将军换上。”凌月低声道。
殿外二人见她神色自若,并无异样,也未从凌月面上探出悲痛之色,顿觉疑惑。
有道是悲到极致便麻木不仁,阿兰踌躇再三,瞧着凌月并无大碍,遂低声嘱托李常卿数句,方转身离去。
凌月退回殿内,只身蹲坐于榻前,榻上之人仍是毫无动静,气息停滞,脉搏无存,曾经温热跳动的那颗心脏归于沉寂,整个人无半分活人气息。
“殿下。”李常卿欲言又止,终出言劝解,道:“将军殁了,草民前去准备后事罢。”
凌月闻言,抬眸朝他瞧来,倏尔微蹙了眉,眼角一滴泪留将不住,猛地滚落下来,滴在江凌安惨白的唇缝间。
李常卿见她轻轻摇了摇头,本欲再劝,究竟不忍心。
阿兰捧着几套男装迈进殿内,凌月起身,抬手将衣裳拥入怀中,便将二人打发走了。
她垂眸打量半晌,方着手替江凌安换上干净的衣裳,复抬手在他面颊上轻柔抚摸,纤长指尖移至唇边,她倏地想起了什么。
像许多年前江凌安伤口感染昏厥时那般,凌月略微俯身,吻在那抹早已血色无存的唇角,江凌安的唇再也不似火燎过那般滚烫而炽热,只余一片刺骨的冰凉。
有鲜血自凌月口中溢出,顺着江凌安的齿缝钻了进去,一滴一滴,自舌尖缓缓流入,流经喉咙,弥漫至四肢百骸,最后只余零星点点汇入胸腔。
江凌安仍是毫无反应,凌月唇齿间溢出的鲜血犹如泥牛入海,沉至最深处,激不起半点涟漪。
凌月自榻上坐起身来,抬手扯掉外袍,回身拿起书案上的一把匕首,匕首出鞘,泛着泠泠寒光,利刃冰封一般刺向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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