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素月刀(2 / 2)
苏濯枝拔刀。
那是一把很简单朴素的刀,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
苏濯枝对上雷滚。
刀对上流星。
雷滚胆大自傲,但他也是摸爬滚打一路闯荡过来的,他一出手,便是最大的力道,最强的路数。他最自得的双流星。
他自信能把这瘦弱的少年砸个稀巴烂,到时候把脑壳送去金风细雨楼,作为贺礼也是不错的。
苏濯枝没有躲,他反而上前。
一刀。
只是一刀。
月一样的一刀。梦一样的一刀。
轻柔地抚过他的脖颈。
雷滚睁大了眼。
他的头颅高高飞起,飞出去,然后落下。
他直到死也不明白,明明他将这少年挥刀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可为什么自己却躲不过这雾蒙蒙的、并不快的一击?
苏濯枝没有收刀,他继续出招。
在很多年以前,白天羽将白家魔刀的名声打出,一人一刀定天山,与魔教教主分胜负,自此魔教不入中原。他的刀狂、险、绝、诡,不给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留任何余地。
这份狂傲和霸道让白天羽活,也让白天羽死。
他死于自己抛弃的人之手,死于自己逼迫的人之手、死于自己从未视为对手的人之手。
傅红雪在他之后,提着这魔刀走上复仇之路。他的刀依旧诡而快,但傅红雪的底色是痛苦,是失去。他孑然一身,一袭黑衣,一步一步走在阴影里、走在黑暗中,走过春一般的翠色,路过如明月一般忧郁的孔雀蓝,最终停在洁白的茉莉花中。
他的刀是广阔而寂寥的,对他来说,何处是天涯,何处不是天涯。傅红雪的刀已经快到了极限,这便是不快,他的刀是空的,空蒙蒙的。红尘江湖于他无用,傅红雪自有自己的桃花源。
所以他教给苏濯枝的刀也是空的,如月一般的出世之刀。
但苏濯枝在世间。
他入世。
他蒙受苏氏父子恩情,苏遮幕一心收复应州,泪眼望故土,苏梦枕面冷心热,重情重义,心系家国,苏濯枝自然愿为其效力。
如果不去论为父亲苏春雨复仇的心思,苏濯枝其实不喜杀戮。
他很喜欢同师父傅红雪和师娘周婷在一起的平静生活,也喜欢金风细雨楼和小甜水巷的家长里短,盐米油盐酱醋茶,他在听其他人絮絮叨叨地说话的时候,并不是花无错猜测的那样有耐心,他只是觉得这样琐碎的日常很好。
苏濯枝想让这样的平静维持的时间再长一点,再久一点。
他的刀也为此而入世。
六分半堂的子弟们在死前最后一刻的时候仿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利刃割开了要害。
因为那刀如月光一般轻柔,素雅,宁静,祥和。
那是非常安静的刀,和这寡言少语的少年给人的感觉一样,并不危险,并不锋利,如月一般柔和清冷。
血溅在街上、瓦上、墙上,成了幅泼墨山水画。
山水画由两方人的血形成,最终站在街上喘气的却只能有一方人,也只有一方人。
苏濯枝收刀。
他的刀上没有血,干干净净的。
“收队。”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但金风细雨楼的兄弟们都露出尊敬的神色,跟在他身后回去复命。
因为这是江湖。谁的武功高,谁能获得胜利,谁就会得到名,得到关注,得到服从。
苏濯枝年少,先前名声不显,金风细雨楼的人只有在家眷处才会听到他的名字,耐心体贴、善于处理琐碎家常,一个很令他们放心的少年。对于江湖人、武人而言,这些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然而这一战足以令他成名!
一战成名!
雷滚的名声成为了他的踏脚石。一如当年苏春雨的死奠定了雷损的地位一样。苏濯枝踩着雷滚的脑袋也展现了自己的实力。
自此,他在金风细雨楼的地位稳了。日后苏梦枕如何看重他,都不会有人去质疑,因为今天这一战证明了他的实力,他的刀法,他绝对有被培养、被看重的价值。
“雷震雷死了。”
“日后掌管六分半堂的人无疑是雷损。”
苏梦枕坐在一个瞧着并不怎么舒服的椅子上,这是他的习惯,他觉得太过舒服会磨损人的意志和锐气。
苏濯枝说:“他选了一个好时机。”
朱?很快带着石头回来,为了官家圣心舒畅,汴京这段时间的气氛一定要是轻松的、和缓的、友好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都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必不会在此刻惊扰圣驾。
“难怪上次会是雷滚带队。”苏梦枕冷哼一声。
若是雷滚能赢,便是狠狠搓了金风细雨楼的锐气,雷损上位也多了几分助力。若是雷滚死了,一个雷家嫡系子弟的死对金风细雨楼来说也是一份大礼,是雷损有意和谈的象征,同样的,也会让金风细雨楼招惹上更多是非,让雷损汇集更多凝聚力。
反正雷滚不是他的得力手下,就算死了雷损也不心疼。
杨无邪继续说:“在雷损还没上位的时候,便与蔡氏兄弟走得很近,他在六分半堂的势力如日中天。待他成为六分半堂的总堂主,怕是会为了朝堂上的支持而更靠近他们。”
苏濯枝动了一下,苏梦枕看过去,“有什么想说的只管开口便是。”
“六分半堂管辖内无论是什么营生,只要抽三分半的利给六分半堂,他们便出六分半的力来帮忙。他们以这种方式发展,要比我们自己出人花精力去经营来得快,但是相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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