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请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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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巷，纸扎铺中。

白鸢正坐在小马扎上给纸人小姑娘画裙子。

地上散放着几张做成刘海式样的纸片，拿墨笔涂过了，还没粘。

于是小纸人秃着脑门，瞪着一双没有眼珠的圆眼睛，像是因为自己的怪样子翻了个白眼。

白鸢的纸扎生意向来惨淡。好容易接到一单，客人却嫌弃童男童女穿得大红大绿，太过俗艳，要求重做一批。

她从黑夜熬到白天，总算赶制出七七八八。正困得天旋地转，却听店门口传来“笃笃”敲门声。

是昨日在茶楼聊得投缘的顾公子。他身旁跟着个穿道袍的青年，俊得出奇，白鸢乍一看，醒了。

貌美的男人没有好东西。白鸢心道，若是顾公子求卦，她就应允，若是这穿道袍的男狐狸精求卦，她就闭门谢客。

“白姑娘，方便吗？”

开口的是顾公子。白鸢认命地从马扎上起身：“方便。”

谢?站在店门口，见她穿一身青莲色衣裙，半挽着发，神色困倦地站在逼仄昏暗的店铺里、乌压压一片半人高的纸扎童女童男中，像开在淤泥池里的一支莲花。

“你身体不舒服么？”谢?问她。

“无大碍。”白鸢摆摆手，腕间水晶珠串叮当作响，“明日后日皆不宜卜算，顾公子若要问卦，只能今日。??这位是？”

纪川拱手行礼，说自己是云游的方士，道号子虚，为周府之事前来。

白鸢点点头，引他们穿过堂屋，进了内室。

内室狭小，只有一张矮桌、几张软垫、一只年久失修的缺角矮柜，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空荡。

三人在矮桌两边软垫上坐定。

白鸢坐一头，谢?和纪川坐另一头。

“问吧。”白鸢从袖中取出两枚磨得光亮的牛角?杯，轻放在矮桌正中，“你们有谁会掷?的么？”

那牛角?杯约手掌大小，呈半月形，一面凸起，一面平齐。

纪川道：“贫道无所问。”

这是让谢?掷?的意思。

杯?占卜的规矩，先敬香请神，后掷?解惑。

?杯落地，两杯皆凸面朝上为阴，两杯皆平面朝上为阳，一凸一平为圣。

阴杯为否定，阳杯为情形不明，圣杯则是神明应允之意。

若逢大事，则掷杯?三次。三次结果连起来，对应一句卦辞，预示吉凶。

然而卦辞晦涩，常人不得解。

看来，白姑娘帮人卜算，充当的便是解卦人。

谢?将?杯移至自己面前，却不占卜。

他轻声问道：“不拜神么？”

这间斗室之中，没有神像，亦没有香案。

然而掷?杯前，要先点燃三柱香，叩请神灵。起身后绕香炉一周，再拜。而后才能掷杯占卜。

每掷一次，合掌拜谢神灵后，方可再掷。

同一个问题，不能问超过三次。超过三次，结果便不会再准了。

谢?前世在须弥山时翻阅神使藏书，在《潮州民间咒术编年考》中读过；顾停舟研究命理，他的记忆里，也有掷?规则。

两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