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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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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瞧着病弱了些,但仪容和气场,却丝毫不逊于她所见过的谢家各房女眷。

沈莺歌吩咐以冬递来赏钱时,汤嬷嬷掂了掂重量,嘴角笑意殷勤了些,当下一番推拒又接纳,去荣秋堂请安的路上,适时跟沈莺歌说了下长房的情状。

长子谢栩是谢瓒的父亲,进士出身,娶江左贵女卢氏为妻,后掌执江南钱粮盐铁转运之事,素有官声和文名。

奈何谢瓒亲缘浅薄,谢栩与卢氏很多年前在一场水疫之中先后患病去世了。

家主不近女色,御下极严,加之常年在外公务,长汀院空旷得针落可闻,这也直接免去了沈莺歌与公婆公爹打交道的忧扰。

“对了,昨夜云中楼的二房大娘子发了一通脾气呢,据闻是那二少爷吃花酒吃得不省人事,少夫人待会儿莫要去触二房的霉头。”

汤嬷嬷后面又叙说了什么话,沈莺歌没仔细听,她只是有一种很割裂的荒唐之感,长汀院氛围孤寂惨淡,但她出了院头,便能感受到各院的热闹光景。

谢瓒以家主的身份,孤独地生着病,各房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带来的荣华富贵,从昨午到现在,也没一个来探病的人。

沈莺歌心中嘲讽道,谢瓒,你这位当家做主的,也混得不如何。

曹嬷嬷搴起簟帘通禀少夫人到了,沈莺歌款款迈进主屋,嗅到了一淡淡的佛手香,那原本融洽欢扬的谈笑声,一下子戛然而止,好像沈莺歌拿了一把剪子,咔擦一声,利落地剪断了众人的话线。

满屋的人,一道道复杂的视线俨如飞来的箭簇射满草船,扎得沈莺歌如芒在背,但她上辈子已然见惯了大场面,应付谢家各位长辈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谢老夫人靠在大引枕上,端坐在罗汉床,正听着二房夫人说话,见沈莺歌来,就住了话头。

沈莺歌敬了茶,取出两个红封,自己一份,谢瓒一份,递与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也是一脸和善,拉住了沈莺歌的手,让她在自己的左端告座,一晌将红封递予她手上,愧然道:“瓒哥儿身体不虞,劳烦你多照顾了,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务必要同我说。”

“什么委屈,都能给您说吗?”沈莺歌果真露出委屈的模样。

谢老夫人以为这是简单的客套,下意识点了点首。

沈莺歌执着团扇半掩着下半张脸,问:“请问,谢瀛是哪位?”

二房夫人王氏的脸上,晃过一瞬的忌惮。

各房女眷和少爷也纷纷看向了被点名的当事人,谢瀛本来请完安,预备跟其他少爷去国子监,当下猝然顿住步履。

众目睽睽之下,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是我。”

沈莺歌嗓音柔弱了几分:“昨午,你到长汀院说我夫君快死了,让我考虑要不要委身,因为你担保自己是未来的家主。”

停顿片晌,她抬眼直视:“我已经考虑好了,特来给你一个答复,以老夫人与各房夫人为见证。”

原是祥和的氛围,顿时跌入一个极其诡异的寂静之中,紧接着,众人不断交换眼神,响起了刻意压低的论议。

谢瀛整个人愣住,缩着头没有说话,倒是王氏拍案而起:“答复什么答复,甭血口喷人!沈氏,你真是反了天了!”

因是恼羞成怒,王氏嗓音夹了几分锐利:“瀛哥儿为人清正,克谨守礼,倒是你,刚入谢家的门,不仅蛮横无礼四处撒泼,还蓄意栽赃勾搭!”

沈莺歌看向了王氏。

妇人着深青对襟锦绸袄子,丹凤眼,高颧骨,看起来是个泼辣剽悍的狠角色,旁人说一句,她能顶上十句。

上辈子沈莺歌说不定真的会跟她斗嘴上八百回合,以自证清白。但如今,她懒得浪费精力在这种低阶的口舌之争里。

只用一句话堵着了王氏的满腔恼火:“谢瀛落下把柄在我手上,若我捅到国子监,二夫人以为如何?”

蛇打七寸,王氏没忍住情绪,厉声呵斥:“你敢?!”

此话一出,她意识到自己出了岔子,这一句话像是警告,那岂不是侧面印证了谢瀛真的干了那腌?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假令谢瀛啥也没做,清清白白,那么王氏自然不怕沈莺歌会拿出什么证据,但今刻,王氏心底子是发虚的。

王氏咬碎银牙,央求般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慢慢转着腕子上的檀木佛珠:“瀛哥儿年纪还浅,不懂事儿,你当长辈,姑且教导他礼数就足够,何必处处较真,损了谢家和气?”

这是谴责沈莺歌小题大做了。

沈莺歌心下冷哂,老夫人方才不是还说受了什么委屈,尽管为她做主?

如今拉偏架,偏帮着二少爷,这算是帮亲不帮理了。

沈莺歌斜睇了谢瀛一眼,他似乎知晓自己占了底气,挑衅地看回她。

沈莺歌点了点头:“我既是长辈,那从明天开始,请各房来长汀院请安。”

顿了顿,她盈盈起身,左腕扬起,抚了抚左侧的云髻,低着眼对老夫人道:“且外,我身子惫懒,每日给您的晨昏省定,就免了罢。”

一番话,不仅谢老夫人、王氏、谢瀛,包括屋内所有人,都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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