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温让青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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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让青视角】
爱是什么?
四岁之前爸爸妈妈还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他们,他们笑着告诉我爱是一家人在一起。
但大人都是骗子。
爸爸公司出问题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应酬喝酒,半夜回家之后,我会被妈妈的哭喊声吵醒,因为爸爸打人,从前特意为妈妈挑选的花瓶被他拿来砸碎在妈妈头上。
我透过门缝窥视着客厅的瓷器碎片还有妈妈脸上滴滴答答落下的血珠,一瞬间我如有所感,爱要碎了,被爸爸亲手打碎。
后来妈妈离婚之后带我去了南川,她是很漂亮的女人,身边从来不缺乏献殷勤的男人。但妈妈再也没有踏入过婚姻,每一场恋爱,都以疼痛和□□结束。我被迫看着看着妈妈和其他男人在血腥与暴力中交合,她不让我走,她捏着我的脸,满身血痕地说:“青青,你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看清楚爱是疼痛,是肮脏,是抵死的纠缠和暴力的磨合。”
温让青,爱是一件坏东西。
妈妈说爱是一件坏东西,但我还是想要爱,她也是,她孜孜不倦地让那些男人虐待她,也不过是想要在疼痛中证明自己留住了被爱的痕迹。所以我认为妈妈也是一个孩子,和我一样,因为没有获得爱,所以总要装作不在意爱的样子。
但其实,我太想要被爱了,在爱降临之前,我甚至愿意卑躬屈膝、跋山涉水地迎接?。
讨好型人格,这是我在六年级的时候听同桌的一个小胖子说的,他写在我的同学录上,翻着那写满人名的密密麻麻的一本,他近乎冷酷地看着我说:“同桌,你知不知道你是讨好型人格?而且很严重,我妈妈是心理医生,妈妈说这样是因为缺爱。”
“我不缺爱。”
我下意识否定,但唇角依旧翘着,甚至疾言厉色地做不到。
所以,否定之后我在对方的注视中第一次沉默了。
是的,我缺爱缺到在心里生了一场大病。
六年级暑假结束之前,楼下那对教授夫妇的女儿从乡下回到了南川,我下楼去陪同学打羽毛球,正好碰见她拉着行李箱等电梯,我和她打了个照面,因为她皮肤偏小麦色,头发毛躁微蜷,眼瞳黑白分明,水润润当中又透出一丝缺乏人气的平静。温让青下意识想到之前去大观音寺,那只在佛像脚边晒暖的雀猫。若有若无的神性在她眼里。
当时的女孩也抬眼看了他,但很快移开视线,盯着电梯屏幕。她不知道要摁关门,所以一直呆呆地等到电梯门自动合上。温让青拿着球拍在单元门口偷偷看,记住了她的楼层,然后发现竟然在自己家隔壁。
所以她是教授夫妇的女儿,她肯定很聪明吧?
初中开学的第一天,温让青特意听到隔壁的关门声后才出门,等电梯下到一楼,他发现隔壁的女孩穿着南川的校服,正蹙眉站在单元门口思索着什么。
本来莫行一刚从乡下回南川,温让青以为隔壁教授夫妻肯定会亲自送她到学校。结果现在看来居然是放她一个人去坐地铁,温让青心底微微惊讶那对教授在日常生活和养育孩子的粗心,而后主动走到莫行一之前,等到身后女孩跟上来之后,才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走。
坐上之后,温让青在对面玻璃上看到莫行一在看自己,她很聪明,果然猜到了自己的好意,于是温让青真心实意地冲她笑了。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他需要有人能充分理解并且看到自己的善意的信号........更幸运一点,他还希望有人能看到自己瑟瑟发抖求爱的心。
莫行一,她是南川新生里的第一名。
我偷偷查过她的名字,莫行百里一回头,落日孤云霭新画。默念着这两句诗,我想起莫行一的脸,心头微微颤动,像冰凉的雪花、刺骨的北风、萧萧下的秋叶,总之很难说清楚,大概就是宏大而壮阔的意境,是将登太行一鼓作气的期许。
但后来一一告诉我,姥爷给她取名字,莫是莫家庄的大姓,然后她又在那一辈里出生最早,所以行(hang)一,取名莫行xing一,念起来好听。
我听完忍不住就笑,亲着她的脸抱她到腿上晃来晃去。她疑惑地看着我,但我也只是红着脸笑没敢告诉她。毕竟这让我怎么说?莫行一,我在你认识我之前就已经天然地把所有美好都往你身上堆砌了。
上初中之后愈来愈多的人喜欢我,书包里偶尔被塞的情书被妈妈看到,她拿出来看都没看,扔到垃圾桶里之后讥讽地笑着看我,妈妈反问:“还记得妈妈教过你什么吗?”
我捏紧手指,指肚被圆规偷偷扎的伤口在冷汗浸过之后更加刺痛,我挽起笑,凝视着香烟缭绕的白雾中,那个浑身青紫的妈妈,厌恶地回答道:“妈妈说过,爱是一个坏东西。”
初中刚开学一个月,我拒绝了很多人,怕被拒绝者伤心,所以我都诚惶诚恐地将问题揽到自己身上。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讨厌我了。那种感觉很难过,周围被拒绝的同学莫名其妙指责我玩弄女生感情,然后好事者又添油加醋,散播我和校外混混交往,最后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恨我,直接在全校贴吧上绘声绘色地讲述我和所谓几个男人在宾馆开房的画面.......
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胃里也想吐,我尽量控制情绪和他们讲道理,一遍一遍澄清,但那些造谣者的声音越来越大,压过我的辩驳,同时也堵住我的眼泪。
当体育委员抱着篮球砸到我头上,拉着男生把我围起来,他灿烂地笑着看我捂着鼻子蹲在地上,骄傲地说:“看吧,我就是温让青这个娘娘腔,肯定喜欢男人,平常体育课肯定没少偷看我们男生打球,兄弟们,今天刚好咱们一起治治这个变态!”
我咬破了嘴唇都不敢掉眼泪,混乱的拳头落到身上时,我脑海里乱糟糟的,竟然想起来妈妈那些嗜痛的星爱。疼,疼死我了,但我咬破嘴唇也不愿意泄露一声闷哼,或者掉一点眼泪。我讨厌妈妈,我宁愿死也不要变成她那个样子。
原本我想过我会被打进医院,但很幸运,我听见一道呆板冷漠的声音,像把直愣愣的剑,插在我的痛苦中央。莫行一吹着口哨,朝体育老师招手说:“体育课上聚众霸凌同学,老师,李怀要打死人了。”
那天体育老师来制止住混乱,抱我去医务室之前,我掀开泪糊的眼睫,努力扭头去看莫行一。但她已经抱着排球往教学楼跑去了,光影落在她的校服上,我透过眼泪,怎么瞧都像是明烈的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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