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今夕复何夕(2 / 2)
她看见树后一团黑影,指过去。“阿娘,那里有人。”
那夫妇很诧异,男子喝问道:“何人在此?”
魏缨忙拉茉莉出去,跪倒在地:“奴婢们是夜里当值的宫女。”
不是大事。女子牵起女儿,柔声道:“郎君,咱们走吧。”
他忙不迭应声:“好,娘子。”边走边说,“我今晚要去侍疾,你和黛黛早些休息。”
“只有你吗?”
“棣儿也许会在。”
待他们走远,茉莉问道:
“姐姐,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像是冠军侯一家。”她拿不准。
茉莉好奇:“侍疾是什么意思?”
“就是侍奉。”魏缨声音压得低,“圣人正在病中,冠军侯是镇国公主之子,圣人最亲近的弟弟。眼下太子监国,由他入宫侍疾再好不过了。”
天黑黑,茉莉诧异地看向她,越发好奇。
“为什么最好?”
“因为他统领南衙十六卫,职同上将军,却似乎,与太子有些嫌隙。”
“上将军,”茉莉没听过,“一定是个很大的官儿吧!”
“自开国以来,上将军之职便只设在战时,持虎符帅印,不听敕令亦可调动兵马。圣人登基后镇国公主掌权,频频征伐,这职位便为她的丈夫九原侯独有了,而咱们方才所见的冠军侯,是他们的儿子。”
“可书上说公侯伯子男都是世袭罔替的,怎么...”
不等问出口,魏缨已催促道:“别问了,咱们快回去。”
茉莉满眼羡慕:“姐姐,你懂的真多。”
魏缨已经疲于应付,存心吓唬道:“还说?在这宫里,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茉莉四面环顾,回头抓紧她的手腕:“姐姐,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记住了,祸从口出。”这的确是正理。
两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行走于深宫,一个样样都懂,一个样样不懂,却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头轻,一头重,如何找到平衡。
自那夜回去,茉莉自管规规矩矩跟住魏缨,纵有不解之事,亦不多问半句。每日练舞、读书,身体虽疲累,心里却自在痛快,更不消说,于识文断字上有所进步,这是最实在的。
并没有谁找她们的麻烦。
时光悄然淌至深秋,午后,雨声如鼓点急落,像人心一样嘈杂。
当茉莉抱着晒干的衣裳自雨中跑来,见檀华与魏缨在檐下说话,面容整肃,说的却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干系重大。
檀华说:“庆典近在眼前,拔尖的女伶俱在宫外走场排练,一时召不回来。今日随使团来贺的波斯琴师极富盛名,若非火烧眉毛,我断不会让你去的。”
魏缨强自镇定:“请姑姑放心。”
檀华摇摇头:“兹事体大,若有半点差池......好孩子,我真不忍断送了你。”
茉莉一气跑到檐下,浑身都湿透了。仅仅听见这两句,已自魏缨的神情,知悉她肩上担子之重。她从未如此紧蹙眉心。
檀华一见茉莉,忽然计上心头:
“这样,你演奏《破阵乐》,茉莉作剑舞,但求平分秋色最好,若不能,便叫她那舞压你一头。你可愿意?”
魏缨踌躇片刻,答道:“愿意。”
茉莉听明白了,姑姑要她去挑大梁。立刻就窝囊起来:“啊!姑姑,我不成的......”
檀华捉住她不肯放:“孩子,你怕什么?我瞧你平日里练那剑舞极好!昨天不还练过一场吗?”
“可我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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