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2 / 2)
他在慎刑司这么多年,可会觉得疲惫又压抑?
可会……厌倦了这种生活?
【咱家就是个奴才,连自己这条贱命都在意不得,哪儿有资格去管别人的性命。】
这带着几分自嘲的话,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枫黎无声地垂眸,心说也是啊。
要是能光明正大、干干净净的活在世上,谁会愿意去沾染血腥呢。
就如同她如果在宫外也能吃得饱饭,又怎会愿意来宫里日日辛劳还任人打骂呢。
想到入宫前的穷苦和在浣衣局受的责打,她忽而勾了下唇角。
脸上有些自嘲的表情倒是和陈焕别无二致。
她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
自从在浣衣局里,她意识到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反抗“命数”时,就已经放弃了反抗。
活着,吃饱,听着她所不喜的管事嬷嬷的恶言恶语或是溜须拍马,然后尽可能的与交好的宫女们相互帮衬,体会难得的温情,苦中作乐,等着二十五岁之后放出宫去。
出宫后,再如同进宫前一般,挣扎着在社会最底层生活。
她以往唧唧喳喳的和其他宫女谈天说地,并不是不会觉得苦,而是早就看明白她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才刻意不去想那些苦难与悲哀。
这世道,一个女人什么都做不了,尤其是底层的穷苦女人。
她挣扎过,努力过,然后发现……
能努力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今日的大起大落似是让她一下子回到了那个会怨天怨地的时候。
她开始想为什么会是她?怎么就是她呢?
积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苦一下子全都反弹似的迸发了出来。
她蜷缩在榻上,双手环着腿,在黑暗中默默掉眼泪。
意识有些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都流干了。
她吸了吸鼻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通,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所有的悲苦像是都随着眼泪流走了。
她轻轻地拍了拍脸。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好好活着才能有盼头。
像现在这样,占着司公的身子,享用普通宫人永远吃不到的膳食,享受宫里头所有下人们对自己的恭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假装陈司公跟浣衣局日夜不休的辛劳、出宫后依然贫苦的日子相比,究竟哪个更痛苦?
她不知道,但是她想,总会有好日子的吧。
陈焕其实在枫黎惊醒的那一瞬就醒了。
这么多年,他时常被梦魇扼住,精神算不得太好,所以觉轻得很。
压得很低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他一直很复杂的心情竟然莫名的轻松了几许。
是个女子碰到今天的情况,不提在贵妃面前受到的惊吓,也不提后来在牢狱中那血腥的上刑过程,就是单单一大清早发现自己和一个太监互换了身体,就足够让人哭哭啼啼上半天了。
而这个小宫女却很反常,至少在他看来是有些反常的。
在他看来,枫黎一整天,只有对于权贵、对于死亡的恐惧,却没有一丝一毫难过、悲伤或是怨天尤人的情绪,这实在不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的心态。
该说她是有胆识,还是说她麻木呢?
这会儿能听到哭声,说明她还知道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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