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登闻鼓响(2 / 2)
云端宁恍惚间垂下手。
叶珏便踏入殿内,留给她一个义无反顾的坚定背影。
云端宁回头看萧煦,只见他神色不变,示意她入殿。
对于叶珏知道叶靖安的事,他并不惊讶,昨日见窗外有隐约残影掠过,便猜到是她。听到也好,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这件事不应当瞒着她。
只是萧煦没想到,她竟会来敲登闻鼓。
他二人紧跟着萧启策入殿后,只见叶珏依旧挺身跪着,毫不露怯地正视萧启策。
“民女姓叶名珏,家父曾经乃是当朝正三品镇远将军叶靖安。”
叶靖安这个名字一出,殿上萧启策眉头隐约一跳,不由得多看了下首直身跪着的叶珏一眼。
他沉下声音:“为何击鼓?”
叶珏伏地叩了个头,缓缓起身道:“家父叶靖安,一生尽忠报国,碧血丹心,一腔赤子之忠贞日月天地均可为鉴。他重伤隐居于渚安七载光阴,两千五百五十又五日,无一日不期期北望奉天都城,惟盼再取壁上弓,横刀立马护国安。”
她说及七载光阴之时,声音颤抖哽咽了一瞬。
萧启策安静地低眉听着,面上隐约显出几分难言的痛楚。
良久,他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你是为尔父击鼓鸣冤?冤,”萧启策顿了顿,哑声道:“在何处?”
“四月前,渚安水灾,乃是人为。民女亲眼所见,时任宿县知县的曹敬远,于深夜率一众歹人掘堤淹田。此事彼时在渚安,他在齐王与王妃的审问下,悉数供认不讳。”说及此,她抬眼看了看萧煦与云端宁,得到他二人肯定的眼神后,她便又接着往下说。
“然如今铁证如山之时,渚安却横出恶语谣言污我父清誉,毁我父英名,甚至……”叶珏到底是红着眼哭了出来,倔强的清泪仿佛穿过心肠与肺腑,带着淋漓的鲜血,凄哀地簌簌而落。
砸在衣襟、地面上,云端宁多看一眼都觉得心仿佛被烫了一下。
“甚至……”她几乎泣不成声,啜泣几息后,竟是无端平静,转而凄厉的低语:“掘我父衣冠冢……”
萧启策一震,这六个字劈在他耳畔,让他有一瞬的头晕目眩。
此时萧煦则顺势撩袍下跪,抱拳拱手道:“儿臣要禀报父皇的,正是此事。”
萧煦在说什么,萧启策已经听不清明了。
他满脑子只有那七个字来回扫荡,让他一时哽塞难言。
掘我父衣冠冢……
萧启策面色有些灰白,他颤抖着手指向萧煦,低吼:“查,给朕查!将与构陷叶靖安一事有关之人统统处死,不必上报,无论何人,你只管去杀!”
他蓦然起身,带落案上几张他昨夜新写的字,胸中一股愤懑之气郁结,起身时顿住原地禁不住咳了几声,抚着前胸暴喝:“那掘冢之人,凌迟!凌迟!”
底下三人虽是抱着不同的目的来找萧启策陈情,来之前所做思量也各不相同,但此时却不约而同地齐齐惊住了。
饶是他们做了再多的设想,也依旧没有想到这一种可能性。
陛下似乎对叶靖安,有着完全无条件的信任。
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怀疑,叶将军有掘堤的可能,只让人严惩幕后真凶。
虽然惊愕,但萧煦也很快调整好情绪,微微颔首道:“儿臣领旨。”
萧启策愣怔着站了一会儿,神色凄苦,忽而身子一软,陡然落在身后龙椅上,疲惫地阖了眼,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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