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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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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天寒地冻,魏承呼出的白气好似都要结冰,他将火把插在一旁,摩擦两下手掌给自己取暖:“罐罐,你去火把旁边蹲着。”

罐罐听话的蹲在火把旁,一动也不动,乖巧极了。

见罐罐不乱走也不乱跑,魏承便开始挥着镐头砸冰,用尽力气砸了二十多下,就看到冰面上有道裂纹,能这么快出现裂痕还是因为这的冰早就被被魏三年他们凿穿,新结的冰层就没有那么坚硬顽固。

他又挥镐二十多下,只听一声脆响,冰面一角彻底碎裂,再三两下用镐头将残留的冰面打碎,便蹲下身开始往河道里塞地笼。

地笼是方氏做的,针脚网孔细密,长长一条,前后两端被绳子系紧,地笼中间有个方方正正的小洞眼,这里就是蛙子钻进来的地方,只要钻进去那就甭想出去了。

魏承找好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棍子缠住地笼一头,便小心翼翼的往河道里送长长的地笼,棍子留在外面用来日后提拉冰水中的地笼一角。

他呼出口寒气,一鼓作气开始往凿出来的小洞里埋厚厚的雪。

做完这一切天彻底黑了,窄窄的河道旁只有一簇火热的光。

魏承回头去看罐罐,就见着罐罐歪着头一直看着他们后面。

魏承一边收拾家伙什一边道:“罐罐莫看了,咱们该回家了。”

罐罐墩墩跑过来,牵住魏承的手,困惑的看着他:“蛙子,呢?”

“要明天早上再来看看,若是明早没有就要后天早上。”

魏承拿上火把:“我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哥哥来碰碰运气。”

刚刚干活还不觉冷,现在停下来,魏承身上的汗也变成了冷汗,他打个哆嗦,嘶了声:“但愿明早就能看到满笼蛙子。”

“会有的,哥哥厉害,是好人。”罐罐道。

魏承笑了,这小娃还会夸奖人呢,他抽出手摸摸罐罐的头:“对,罐罐说得对。”

“好人就是要发财!哥哥会发财,罐罐也会!”

两个小孩踩着欢喜的步伐往山下走,却浑然不知他们身后有只瘦骨嶙峋的老狼匍匐埋头在雪地里,它的眼睛像是绿色的烛火,锋利的牙齿似有新鲜的血肉,但此时却像是被控制了般前爪扑地,低低又痛苦的轻嗷一声,那声音犹如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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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没亮,魏承就悄悄穿衣服准备上山,这一晚上他都没有睡好,一会儿想若是捉到了黄金子那他和罐罐要怎么花呢,一会儿又想若是捉不到,他自己上山打柴就不能带罐罐了,打柴毕竟要在林中乱窜,罐罐穿着借得那身棉衣怕是行动不便,但是不带罐罐又怕他一个人在草屋里被恶人欺负……

这一晚可把魏承愁坏了。

“哥哥,罐罐也去……”罐罐揉着眼睛,歪着圆润的小屁股坐起来:“要去……”

“睡一会儿吧。”

魏承捋捋小孩毛扎扎的黑发:“你眼睛都没睁开呢。”

罐罐打着哈欠,竟拿小手撑着两边眼皮,奶声奶气的:“睁了的。”

魏承哭笑不得,只得给他穿上衣服。

怕被村人撞见,他们也不敢耽搁,没用早食就打着火把又上山了。

这一次被昨夜更轻车熟路,许是有希望在心头攒着,他们爬山爬得也尤为顺利。

一来到河道旁,魏承就脸色一变,这,这片雪地上怎么有狼的脚印!

他连忙把罐罐扯到怀里,警惕又惊恐的朝四处望去,四周白雪茫茫,看不到一丝狼的踪影。

罐罐催促道:“哥哥,快,快,捉蛙子,捉蛙子。”

魏承咽下几分畏惧,他牵着罐罐的手道:“不要乱跑,哥哥扯出笼子不管有没有,咱们马上就往山下跑,到时候你跟着哥哥。”

罐罐不懂哥哥为什么忽然这么害怕,还是乖乖道:“好。”

魏承踢开昨晚用来做伪装的厚雪和树枝,扯着那个木棒慢慢往外拖,一开始很轻松的拖出大半地笼,魏承心里有些难过,无功而返的失落比怕遇上狼的恐惧还要让他难过。

这时,魏承忽然发现自己拖不动地笼了,一下两下,根本拖不动一星半点!

难道有了!

魏承忙低声喊道:“罐罐,快过来!”

“罐罐,来,和哥哥一起往外扯住这根木棍。”

“来了!”

罐罐站在魏承身前,小手用力抓住雪湿的木棍,一边用力一边皱着小眉毛嘿呀嘿呀。

不管大小力气,但总归是能帮上忙的,虽然力气大头还是出在魏承身上。

忽然,他们手里的木棍带来的重量一轻,棍子上拴着的最后一段地笼子全都从河洞里扯出来了。

两个小孩受力不住,双双朝后仰倒在地。

魏承懵了下,就听到罐罐欢喜道:“哇,是蛙子!好多蛙子!”

魏承心跳如雷,但现在他顾不得欢喜,扶起摔了个屁股蹲的罐罐,三两下将地笼塞进背篓里,抱着罐罐就快步往山下跑。

这一路上魏承大气都不敢出,有多快跑多快,等推开小草屋的门是魏承发现自己竟然浑身都汗透了!

不知事的罐罐小脸红扑扑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哥哥,为什么,跑那么快呀。”

“没事,只是想快些回家。”

魏承不想吓坏小孩,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罐罐他们遇到狼的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那头狼是他们走时来的,还是他们在时…不对,必不可能是在他们在时,若是真遇上了他们,那狼哪里有可能放过他们?

魏承虽然后怕,但眼前有更大的喜悦在等着他,他也顾不上思虑这些。

他看到罐罐正小脸憋通红,似乎用着吃奶的劲儿想把背篓里的地笼拿出来。

魏承见状忙双手提出来地笼,这笼子一着地,他们就看到许多只活蹦乱跳的蛙子在笼子里来回乱蹦!

“哇,好多呀。”

罐罐蹲下来,又怂又想玩一样的探出一根小手指想碰蛙子,却被忽然蹦起来的一只吓了一跳,瘪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抱着魏承的腿。

魏承笑道:“莫怕,莫怕,蛙子不咬人。”

“来,你看看哥哥是怎么把他们拿出来的。”

罐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再不敢自己乱碰乱摸了。

魏承拿过四方的柳条罐子,指着上面的盖子道:“哥哥放进去一只,你掀开一角,莫叫它跑了。”

罐罐抿着小嘴,像是马上要做什么危险的活计般,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样子:“好!”

魏承不害怕蛙子,他探手往里一摸,就提着一只蛙腿出来,他看了眼惊喜道:“这是母蛙子!”

母蛙子个头大,腹部略鼓,据说母蛙子的油最为值钱;公蛙子个头小,且前掌多有个黑色的疙瘩,很好辨认。

这还是魏承那天偷偷从苟三石嘴里学的。

村里少有人能打到蛙子,所以这些特征也就只有苟三石这种混迹镇上各大酒馆的人知道。

公蛙子八十文一只,这一只母蛙子可就要二百文啊!

魏承激动不已,拿过去给罐罐看:“罐罐,瞧,这是母蛙子。”

罐罐努努鼻子,往后躲了躲:“丑丑。”

“丑?”

魏承继续摸,连续几次都只摸到了几只公蛙子,他笑道:“一只母蛙子都能给你买好多好多地豆了。”

罐罐眼睛亮了亮:“好多是,多好多呀?”

魏承面带喜色:“从今天到春季,你每天都能吃两个。”

“好,好像不丑了。”罐罐用手指捅捅柳条筐子:“美,真美呀。”

魏承笑道:“你啊。”

地笼里的蛙子全都被放进小筐子里了,肥大光滑的母蛙子足足有十只,个头也不算小的公蛙子有三十六只。

魏承会数数,但是算数就有些慢了,要琢磨很久很久才能得到一个摩棱两口的答案。

两个小孩蹲在地上看着筐子,魏承犹犹豫豫道:“一只母蛙子是二百文,那十个母蛙子就是……”

罐罐抱着袖扣期待的看着哥哥。

魏承有些脸红,他清咳一声:“莫着急,哥哥仔细算一算。”

罐罐小鸡点头,眼睛亮晶晶。

“一只母蛙子……十只”魏承念念有词,几个手指头都用上了,扒了许久,才试探道:“一只两百文,两只四百文,三只六百文,……十只就是……两千文!”

魏承猛地出声,满脸惊喜:“罐罐,我们发财了!”

“两,两千文能买多少地豆豆呀。”罐罐关心的只有这个。

“比先前的好多还要多,能从开春吃到树叶落地了。”

罐罐蹦蹦跳跳,高兴不已:“好呀好呀,好多豆豆,好多豆豆!”

可魏承想算公蛙子时他是真的没办法了,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道:“罐罐,我们等会儿去找莫阿叔吧。”

早饭魏承烤了剩下的一个地豆和两个薯疙瘩,香喷喷的吃过后两个小孩锁好门,跑到山下第一户草郎中家中。

这个时辰草郎中一家也是才起来,莫夫郎打开门时稍稍一愣:“承小子你来了。”又去看他的头:“是来换草药的吗?”

莫夫郎不说魏承还真忘了这件事。

他点了点头。

莫夫郎便放他们进来,边走还边摸摸罐罐的小脸:“这小娃娃几日不见俊了不少,这小脸雪白的,小眉眼长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哥儿。”

罐罐不讨厌莫夫郎,被摸小脸也羞答答的乖乖让摸。

草郎中放下捣药碗,给魏承看了下患处,点了点头:“好多了,这次上了药之后就不用再换了。”

魏承道:“谢谢郎中叔。”

见草郎中拿过草药粉末要给他包上,魏承想了想道:“郎中叔,我有个事情想问您。”

“问吧。”草郎中细致的抖动药粉,顺口道。

“您说若是一个东西值八十文,那,那有三十六个东西,这些是多少铜子呀。”

草郎中不疑有他,直接道:“拢共两千八百八十文,并二两,零散八百八十文铜子。”

“怎么问上这个?”草郎中哪里会想到魏承说得是公蛙子,若是换一个人他想必会联想一下,于是笑道:“想学算数,以后想做生意?”

二两八百八十文!加上母蛙子的两千文,那就是四两银子,零散八百八十文铜子!

快五两银子了!五两银子!不愧是黄金子!

若是再凑上一半就能买一亩田地,若是有了田地他和罐罐就不用再挨饿了!但是这个银子定是不能留着买田地了,要给罐罐做身棉衣,要给罐罐买好吃的,还要备置些家用,而且也快过年他们总得买些年货。

魏承惊愣一会儿,忍着激动道:“是的,郎中叔,我,我想学算数,以后若是在山上打了柴去买,省得被人诓骗价铜子。”

草郎中沉吟一会儿:“那你有空就来我这儿,我教你些。”

魏承感激不尽,连声道:“谢谢郎中叔,我定跟着您好好学。”

“算数简单些,你又机灵,一学便会。”草郎中转身去扔换下来的草药包。

魏承垂下头,捏紧掌心。

他觉得有些对不住郎中叔,虽说知道郎中叔和莫夫郎是好人,但魏承下意识还是瞒下来了捉到黄金子的事情,自从出了秦氏昧心眼藏下他长命锁的事情,魏承就觉得银子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它能让血脉相融的人也恶语相向,不留情面,若是外人的话……他不是信不过两位阿叔只是觉得这种关乎银子的事情能不说还是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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