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2 / 2)
魏承笑了,摸了把小孩头:“还想着豆豆呢?走,我们先回魏家收拾东西,然后哥哥带你去个地方。”
魏家现在乱成一团,魏承让罐罐在后院那颗枣树底下等他,他翻/墙进了自己住的杂房。
魏承将自己的背篓拿了出来,把床上的旧被褥团了团塞到最底下,又扑上一层干草,把剩下的三个地豆和俩个薯疙瘩也装了进去,还有火匣子,单薄的布鞋,破破烂烂的秋褂子和里衣等一股脑全装在了小背篓里。
原本他四岁从魏家搬到秦家时,他有很多木头玩意,那是他爹一点一点给他雕刻的,还有漂亮的虎头鞋,棉鞋,干净的小褂子小棉袄……后来这些东西都被外祖舅母抢走给小表弟了,他娘也没说什么只叫他忍着。
后来他的东西一件一件不见,慢慢的他开始捡大表哥的破烂剩儿。
他娘也不会再给他添新衣了,说什么缝缝补补又三年,其实那时候魏承衣服上的补丁已经被姜河村的孩子笑话了。他娘当时在姜河村宋富户家做差使娘子的活,所以对他也愈发不上心。
后来,那富户的婆娘去世,他娘也被富户求了亲。
魏承翻/墙出来,就看到罐罐蹲在树底下在玩雪,一边在雪上画圈圈还一边小猪哼哼。
“哼,打哥哥的,是坏人……”
“哼,打罐罐的,是坏人……”
“坏人,坏人……坏人……”
魏承觉得罐罐也忒可爱了,还是个记仇小罐罐。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
王家。
王壮子已经醒了,两碗药下去,他死白清灰的脸色竟然缓和了几分,他激动的看着郑氏:“我,我好像不疼了。”
疯子一样坐在炕里的郑氏也试探的摸了摸腹部:“我,我好像也不疼了……”
然而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腹部又一次拧上劲儿。
王壮子的碗当即就摔了个粉碎。
郑氏也哭天喊地的:“快,快,再去喊草郎中来了。”
草郎中这一天算是赚够了王家的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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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
魏三年后背扎满了针,房间还熏上了活血的草药香。
旁人不能待在屋中,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还不能动怪是难受。
他既担心自己瘫了,还担心自己以后雄风不展,他听了几嘴,说是王壮子一家也倒了霉,至于这霉运就是那个魏承捡来的小杂种带来的。
魏三年忿忿的想,等他好了,看他不想办法弄死那小杂种!这种小杂种掐着脖子按在河里淹死都不会有人发现!或者丢在山里喂了狼,也算是泄愤了!
到时候再把魏承那小子腿打断,就该给他点教训,让他随便往家里带来路不明的杂种害他糟了这么多罪!在他眼皮底下讨生活那就该他受着!
一想到那小子的眼神魏三年就觉得不能让这小子起来,不然等他长大了,怕是会报复他们一家!毕竟当年魏大年的死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这个事儿秦氏早晚会和那承小子说!干脆先下手为强,早早断了这些烦恼!
这火气一来,魏三年便发觉自己的腰上好像有了点知觉。
有些烫,有些酸,好像有力气了!
他喜不自胜,不听郎中的嘱咐动了动,发现真的能动了!
他试探的往旁边磨蹭想要坐起,却没想到整个人忽然失去控制,直直往床下跌去。
他腰上的十来根针全都扎在了他肉里!
魏三年不知怎地,竟然吐了口血,他疼的要死,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置,他大声呼喊着:“春娘!春娘!娘啊,二哥!二嫂!救我救我啊!”
然而却没人理会他。
明明他能够听到门外有春娘的说话声,她在说什么杀只鸡要给自己煲汤喝,方老太还说了些多放点枸杞子,包括那个老郎中和药童的说话声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们就是听不到他扯破喉咙的呼救声。
不知道他在地上待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了,他昏死过去之前,听到了刘氏惊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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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要带,罐罐去哪儿?”
罐罐一手牵着魏承的手,一手抓着烤熟的黄灿灿的地豆吃得香喷喷的:“去哪儿呀。”
魏承担心罐罐饿,所以临出发前找了个地方生了火,给罐罐烤个地豆吃。
魏承道:“去找我娘。”
“我有一个小银锁,那是我刚出生时我爹给我打的,约莫有半两银子,当时去秦家的时候我娘说怕被人偷了便给我保管着,她嫁人之前提过一嘴,说是以后再给我,她怕被魏家人发现,我现在不在魏家住了,这把小银锁我想要回来,到时候我们就有银子买棉衣买粮食吃了。”
罐罐看着哥哥,他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停在原地不走了。
魏承好奇的看着他:“怎么不走了?是想小水吗?”
“不,不想。”
罐罐仰头看着哥哥:“不去,要小锁,行吗?”
“为什么啊?”
魏承道:“那是哥哥出生时得的长命锁,是哥哥的,哥哥当然要要回来。”
他想到什么,笑了,掐掐罐罐的小脸蛋:“你是不是怕哥哥见到娘还有那个弟弟,就不要罐罐了?”
罐罐摇头。
魏承却认定了他是这样想的,他道:“我娘本就不喜我,她又嫁了人,这些年来对我不理不睬,我自然也不会上杆子打扰她生活,至于那个小孩,我也不喜,自然也不会把他当作真正的弟弟,罐罐且放心,以后哥哥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
罐罐垂着睫毛不说话,重新握住魏承的手,乖乖和他走,只是手里的烤地豆怎么也吃不下了。
茂溪村离姜河村很近,但两个小孩力气有限,走走停停还是用了一个时辰才到了。
那富户的家和李茂德家的院子一样大,还都是青瓦,用的也不是普通村户的土木门,而是结实的黑木大门。
魏承上前扣了扣门,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个黑脸长工,他打量下魏承,粗声粗气道:“你找谁?”
“我找我…”魏承一顿:“我找您家娘子。”
黑脸长工皱眉道:“你是谁?留下姓名,我好与主人娘子通报。”
魏承道:“茂溪村,魏承。”
黑脸长工瞪大眼睛:“你是魏承?”
“大叔认识我?”
黑脸长工笑了声:“你和你娘在姜河村娘家住了三年,我怎会不认识你,且等着吧,我去告诉主人娘子。”
黑脸长工便进去了。
魏承低头看一眼罐罐,发现他垂着头看脚下的细雪,一副兴致缺缺的小憨态,并不好奇这富户家和魏家王家一点也不一样的大门。
魏承摸摸他的头:“冷不?”
罐罐抬着小脸笑了笑:“不冷,哥哥呢?”
“哥哥也不冷。”
富户家的门高,房檐也大,他们站在雪地里倒是能遮挡几分寒霜。
只是这黑脸长工自进去了便一直未出来。
魏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虽然他没有对秦氏抱有什么念想,这些年过来他一个人受饿挨冻,他娘全不理会,他心里也清楚他娘是真不喜他。
至于说起秦氏不喜他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爹。
秦氏家穷,上头几个哥哥娶了亲之后家中一贫如洗,便想找个殷实家将女儿嫁出去让家里宽松宽松,且秦氏貌美肤白,算是茂溪村和姜河村的一枝花,求娶的人着实不少,但聘金迟迟定不下来。
还有一点是秦氏喜欢同村的读书人,可那读书人的母亲心气极高,看不上秦家,这事情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魏大年对秦氏算是一见钟情,直到魏大年拿出攒了半辈子的聘礼出来,秦家人当即就把秦氏嫁了过去,也少了些闲言碎语。
婚后魏大年将卖猎物的银子全都交给秦氏保管,可秦氏不喜魏大年粗鲁无趣,不喜他身上浓郁的血味,更不喜的是魏大年打猎受伤留下的疤痕,可魏大年对她又实在是有求必应,就这么过了几年,就有了魏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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